晋江独发_15_东宫娇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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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江独发_15

  秦桓泽摇头啧啧两声,伸手在她脸上轻拍两下,力道不大,指腹带着留恋,才眉眼舒笑的下了决断。

  “孤是个心善的。当年,世人都说你爹是未来的文坛泰斗,你便不能辜负了你爹的英明。这样吧,即日起,你调职东暖阁,伺候笔墨的同时,也得着机会,多念念书,把忘了的好好给拾起来。”

  望着太子爷远去的背影,跟在他身后的彭公公,手里的拂尘跃跃起舞。

  清荷瘫坐在自己的腿上,心里比那拂尘都要忐忑。

  没多久的功夫,就有掌事姑姑过来领她。

  在东暖阁伺候的任,是当上差,不在西廊子外面的下所居住。

  独居的一间小屋,虽说是四五个人公用一个院子,但原先那几个屋子里面都是中宫拨来的人。

  前些日子被彭总管支了回去,眼巴前儿还没添补上来呢。

  宽敞的小院子,拢共只有清荷和掌事姑姑两个人住。

  清荷又是要在主子跟前伺候的有头脸的人,那掌事姑姑也不用她伺候,不光心善的给她讲了东宫的规矩,又送了一碗驱寒的药,方掩门出去。

  清荷一觉睡到的天光发亮,梳洗好了才垂首进入东暖阁。

  打扫的宫人寅时就已规整好一切,早朝未下,太子爷还没过来。

  屋内燃着熏香,水钟里的擒纵器滴答滴答的作响,窗外的暖风夹杂着院子里花香,习习的吹了进来,令人昏昏欲睡。

  许是那驱寒的药里面有催眠的功效,清荷虚依着墙角的一尊羊首琉璃宫灯,闭目偷眠。

  半梦半醒间,仿佛看到了面前有张令人熟悉的脸。

  眉目疏朗,高挺的鼻峰是她喜欢的英俊模样,好看到让人挪不开眼,只可惜,这脸长在了一个变态身上。

  梦中,清荷伸手朝那人脸颊上捏去,嘴里念念有词:“你这个变态!”

  手上的触感,如此真实,温热。

  清荷闭上眼睛,再睁眼去看。

  原本面无表情的太子爷,一张好看的脸庞在她手下被扯得变形,却挂着一丝甜腻的笑意。

  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好丫头!你敢骂孤是个变态?”

  ……

  今日,来东暖阁禀事的众人,都见到过一个立在墙侧的小宫女。

  身量娇小,模样甚是清秀,楚楚可怜的站在大太阳地里。

  还不忘双手自捏着脸颊,嘴里不住的朗声念叨着:“我是个变态。我是个变态。我是个变态……”

  语气之虔诚,态度之恭敬。

  让人不得不生疑,莫非是入了什么魔教?

  诚心奉道的户部老尚书,在呈递了文书以后,专门拐至她的面前,低声念咒。

  “天地自然,秽气分散,凶秽消散,道炁常存。急急如律令!”

  老尚书做法念了两遍,还拿随身的朱砂在小宫女的额头中央,画了个镇魔的红界。

  秦桓泽忙正忙着手头的事情,听到外面的动静越渐越小。

  让彭嘉福出去看看,回来说,小宫女正在外面哽咽的喘不上气呢。

  把人唤进屋内。

  只见那漂亮的小脸蛋儿上,红的白的不知道涂了些什么。捏在脸上的手,里外蹭的都是朱砂,衣袖襦裙也斑斑点点的脏了一片。

  小宫女边哭边呜呜咽咽的,仍不忘了念叨:“我是个变态……”

  秦桓泽正端着茶盏吃茶,歇歇脑,一抬头,笑的忍俊不禁,茶水不偏不倚的正喷在了小宫女的脸上。

  红的白的被水渍打湿,汇成小河,滴滴答答的落在那身脏兮兮的宫装上。

  饶是清荷在宫里做了三年的下房宫女,骨子里那寖浸了多年的廉耻也让她忍不下来。

  她贝齿咬唇,眉间皱出了个川字。

  “呜……哇”一声长腔,跪在地上就哭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

  秦桓泽坐在椅子上扺掌大笑,泪花都出来了,指着清荷好半天说不出话。

  彭嘉福在一旁也撇过脸,肩膀耸如小鸡啄米。

  秦桓泽笑够了,才想起让掌事嬷嬷把人领下去梳洗。

  清荷换上干净的衣裳,收拾妥当,想起来方才的失仪,耷怂着脑袋,进来谢罪。

  看到太子爷,她忍不住打了个哭嗝,委屈的伸手捏脸,跪在地上,别扭的磕头行礼。

  “奴婢……嗝……罪该万死……”

  秦桓泽从书案上抬头,面色如常,眼底的笑意却将好心情泄露的一清二楚。

  他忍着笑,煞有介事的说道:“是该万死。诋辱主子,非但不知诚心悔改,还做丑装扮,扰乱东宫秩序。”

  清荷低着脑袋,又看不到他的表情,闻听此言,心下发凉,把喉边的泪水咽下,憋屈的小声替自己辩解:“都是苏大人……”

  “嗯——?”

  “奴婢该死,求主子恕罪,饶了奴婢这次吧。”

  看她态度软下来了,秦桓泽更是心情大好:“孤最看不得你这样身残志坚的可怜人掉眼泪了。”

  “嗯?”清荷一头雾水,又不敢抬头去看。

  秦桓泽伸手,在她脑袋上爱抚两下,“你眼睛不好,没认出主子,孤也不怪你。”

  “啊?”清荷张嘴呆愣。彭嘉福在一旁笑着打圆场道:“殿下一向宽以待人,这是咱们做奴才的福分,还不快着些谢恩。”

  清荷又气又怨,又不得不屈从了。

  “谢……谢殿下宽恕。”

  太子爷大恩大德宽恕的结果就是——给了她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口无遮拦的事情,念她眼疾未愈,不予追究。可有意扮丑,耽误了主子日程办公,那就不得不罚了。

  从即日起,东暖阁打扫清理的事情,全由清荷一人负责。

  亦不必寅时就早早的起来,卯正三刻,在主子跟前伺候过后,再由当值的公公亲自监视着,好好到东暖阁打扫。

  卯时一到,清荷就恭敬的进了西暖阁。

  来伺候主子。

  秦桓泽才换上了朝服,搢绅未系,宽宽敞敞的站在那里,任由彭桓泽伺候着打理。

  睥睨了她一眼,也没责怪她来迟的罪过,轻飘飘的问了句:“会绑大带么?”

  清荷低头道:“会。”

  “宫里的嬷嬷连这个也教你了?”他声音里有些不悦,挥手让彭嘉福退下,勾了勾手指道,“过来给孤束绅。”

  皙白的双手从彭桓泽手中接过绅带,她走至秦桓泽身后,小心翼翼的环上了他的腰。

  她两手扣在一起,将将能够固定好绅带,只是这个姿势不方便她绕到前面去绑结。

  男子宽厚的背脊,隔着朝服也能感到散出的热气。

  东宫常以檀香木熏屋子,就连他的衣物之上,也散发着淡淡的檀香气息。

  清荷耳朵微红,小声开口道:“殿下……”

  “嗯?”

  “那个……不是宫里的教习嬷嬷说的。是……是小时候闹着玩,我替爹爹绑过。”

  秦桓泽唇角抿笑,眉梢飞起,嘴里故作淡定道:“嗯,孤知道了。”

  清荷一直保持着环腰的姿势,双脚点的有些酸涩,她又鼓起勇气道:“那殿下您能在前面帮忙按一下么?”

  秦桓泽:“……”

  得了他的帮忙,清荷才好不容易绕到了他的正前。

  她颤抖着,伸手认真为他束绅。

  绅带以丝线织成,他又是储君,另夹有银线坠饰,较寻常官员的更为质地厚重。

  清荷废了老大的气力,才将其捆好,只是模样不甚规整。

  她伸着小手又去整理。

  彭嘉福望着墙角的挂钟,开口催促道:“殿下,卯时四刻了。”

  清正殿前,任何人都不准坐轿骑马,就连皇上到了清正殿,也得下轿走着,銮驾随行其后。

  今儿又是大朝会的日子,各驻地的官员进京奏本,主子若是去的迟了,言官那边,少不得要有非议。

  秦桓泽闻言,自己理了理那七歪八扭的大带。

  笑着在清荷的手背上拍了两下。

  半是责怪,半是玩笑道:“笨手笨脚的,待会儿去东暖阁收拾屋子的时候,要是敢打了什么物件。仔细着点儿你的小爪子。”

  彭嘉福伺候着主子早朝,其余內侍,井然有序的收拾了东西,放了工具,不留一丝余光的走的干净。

  一铜盆,一粗布帕子。

  清荷端着半盆水进了东暖阁。

  外面的天虽然已经放亮,可入了里屋,门窗紧闭,不见三光。

  一片昏暗里,只听得到擒纵器在滴答滴答的响的飞快。

  自清正殿前传来清脆的鸣鞭。

  辰时到了。

  清荷缩回了去拿蜡烛的脚步,宫规有令:入了夏,辰时起,至酉时止。非主子有旨,不得燃灯点烛,以避走水凶煞。

  太子不是个好相处的,在他手底下做事,清荷能多守规矩,就有多守规矩。

  本着做多错多,打碎了东西要掉爪子的原则。

  博古架?不擦。

  金顶钟?不管。

  太子爷那镶了金边的办公书案?不敢。

  收拾好门框和地板,清荷将工具归还,小心的候在东暖阁廊子下面,等着主子下朝。

  当朝太子有圣上风范,最是勤政不过。

  加之,他又是圣上独子,早早的就为圣上分忧,接手了多半的朝务政事。

  昴日阁的折子,送去太和殿由圣上过目后,七成都直接拿到东宫,由太子批阅了。

  一天中的多数时候,太子爷都会呆在东暖阁。

  散朝的钟声还未响起,对面的西暖阁,乱乱哄哄的起了脚步。

  清荷唤了一个小太监来,问:“出了什么事?”

  小太监四处瞟了一眼,低低的开口:“听说是太子爷……”

  话没说完,外面有人道:“清荷,彭总管传你过西暖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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