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 冤家相见,分外眼红_汉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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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8章 冤家相见,分外眼红

  第338章冤家相见,分外眼红

  “曹襄,你舅舅这一招还真狠呐。”

  当杨川听说,刘彻一锤定音,将他这位长宁侯硬砸给了太子刘据当老师,并搭上了汲黯、司马迁、东方朔、张汤几人,权当是‘陪嫁的丫鬟’,一股脑儿的打包送给了东宫……

  莫名其妙的成了仅次于‘三公’的‘太子太傅’,他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尤其是。

  当他听到,刘彻的旨意里有关曹襄、朱买臣和他杨川的任命时,更是觉得有些啼笑皆非。

  曹襄成了大农令,位列三公,这一条让杨川觉得很舒服。

  眼下汉帝国的主要精力放在对匈作战上,一切权力,高度集中于刘彻、卫青、公孙弘等几人手中,朝廷的不少衙门其实跟摆设差不多。

  于是,向来不怎么受人待见的大农令,却因为担负起了筹措钱粮、修整兵械等任务,自然便开始水涨船高,成为仅次于丞相府的‘要害部门’。

  当然,也有让他十分闹心的……

  刘彻的似乎预判了杨川的预判,竟然直接将朱买臣那货塞入杨川怀中,让他不能轻、不能重,便如将两匹颇有敌意的战马,强行硬拽的,给安排同一间马厩里。

  杨川的爵位连升两级,差不多都快要与大将军卫青的长平侯相若了。

  表面看来,官职也升了。

  太子太傅,听上去就很是高大上;而实际上,还真是有些高大上,差不多就比三公略差半阶,等于后世的‘从一品’。

  但杨川高兴不起来。

  因为,他想弄死的那个朱买臣如今竟成了朔方郡太守,自己的封地又在那厮治下,等若是刘彻给他这位长宁侯的身边,硬生生的砸进来一枚钉子。

  幸好,屯田一事还是杨川说了算,这才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在朔方郡的布局,他这才刚刚开始有点起色,很多田地还没有开垦,很多矿山尚未被勘探、采挖,很多专门给匈奴人准备的驰道、军寨和边塞也才完工一小部分。

  刘彻此举,在很大程度上,等若是打乱了杨川的‘筹谋’。

  当然。

  只要那三千匈奴少年兵、六百长宁孤儿和屯垦大队在自己手里捏着,就算朱买臣想闹什么幺蛾子,那也不要紧,大不了撕破面皮,直接将那厮弄死在朔方郡就行了。

  朱买臣,本来跟他杨川没什么瓜葛,但与张汤有瓜葛;据史书记载,张汤向来刻板、冷酷、无情,嗯,差不多就是后世所说的‘铁面无私’吧。

  这样一名‘大汉酷吏’,活着的时候,是刘彻手里的刀子,冷硬而锋利,好使得很;可是,一旦当他得罪太多的权贵,其下场一般都是命中注定的,这个朱买臣呢,原本实际上也是酷吏之一,只不过,在关键时刻,他选择了权贵们,一句话便阴死了张汤。

  对于朱买臣的选择,杨川很能理解。

  读书人嘛……

  不对,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杨川终于摸索出张汤的一些‘底细’,他甚为欣然的发现,这位比西域驴子还要倔强的‘大汉酷吏’,对刘彻的忠心,远远比不上对汉帝国的忠心。

  也就是说,张汤这种人想要效忠的,并非你皇帝刘彻,而是汉帝国。

  仅凭这一点,杨川就觉得很有必要弄死朱买臣,尽量改变张汤的命运,尽量不要让人给阴死……

  朱买臣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杨川虽然不曾见过面,也不曾有所交往,但应该很有两下子;无论如何,一个能守住四十年寂寞,饱受屈辱,却又能在五十岁时一飞冲天的人物,杨川都不敢轻忽。

  这也是为何当时他情愿与董仲舒老贼做交易,让老贼对老贼,而不是自己出面硬刚的主要原因之一。

  结果倒好,事情到了刘彻那里,一切都变了……

  ……

  刘彻的旨意一来,平阳侯曹襄的病不得不好起来。

  “杨川,你使了什么法子,让董仲舒回一趟长安城,便办了这么大的一件事情?”

  太守府后堂密室里,曹襄躺平在马扎子上,脸上神情就显得十分精彩,又是惊疑不定,又是喜忧参半,而更多的,则是无奈。

  这货一副摆烂的样子,躺在马扎子上一动不动,口中嘟囔道:“本侯不想当官,就想挣点钱财、多骗一些别人家的小妇人啊。”

  “杨川,你这家伙把我坑惨了。”

  杨川端坐在一张书桌后,在一个小本本上圈圈画画,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口中很是敷衍的笑道:“有意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

  曹襄睁开一只眼,瞥着正在忙碌的杨川:“你这个插字用得不太准确。”

  杨川‘哦’了一声:“是吗?”

  曹襄登时来了精神,猛的从马扎子上坐直身子,伸手抚弄几下自己硕大的脑袋笑道:“肯定不准确,而且,前面那一句栽花的栽字,用得也不好。”

  “你想想啊,能让你我看上的花,能是普通的花花草草?”

  “肯定不是。”

  “至少是个花骨朵儿吧?那怎么能用栽字?难道不应该是戳、攮、弄、捣这等表述动作的词汇么?”

  “还有啊杨川,那个无心插柳柳成荫,其中的插字,完全可以用一个更加形象生动的……”

  听着这货越说越不像话,杨川实在忍不住:“闭嘴!”

  曹襄哈哈一笑,重新躺平:“好好好,闭嘴就闭嘴。”

  “不过,你说我舅舅这一次是怎么想的?”这货闭嘴不到两三个呼吸,便再一次开口说话,“给你升官加爵,这事我能想通,毕竟,无论是军功还是农桑稼穑之功,就算给你再加一两级爵位,我觉得都是应该的。

  可是杨川,硬塞给你一个太子太傅的官职,同时,又顺手拿掉你的朔方郡太守一职,偏生还把此间的屯田之事保留下来,这分明就是!

  啊。

  我舅舅,分明便是那高瞻远瞩、英武神明、天下无双、傲睨环宇……的千古一帝啊!”

  杨川放下狼毫小笔,搓几下脸颊,活动着手腕:“皇帝的心思,你千万不要去揣测,这是做臣子的本分,也是朝堂上的求生之道。”

  他站起身来,慢吞吞的沏了一壶新茶,温言笑道:“曹襄,与其你这般担惊受怕的过日子,还不如放开手脚拼搏一番,帮你舅舅干好这一任大农令。”

  “皇帝是铁了心的要与匈奴人开战,对我大汉而言,这一仗的意义绝对非同小可,等若是……”

  杨川斟字酌句的继续说道:“这么跟你说吧,这一仗打完,差不多就能消灭漠北草原的匈奴主力,将那些狼日哈的赶出去一二千里也不在话下。”

  “从此,漠南无王庭!”

  曹襄坐直身子,瞪大两只眼,直勾勾的盯着杨川,似乎想从他那俊俏的帅逼脸上看出一丝端倪:“杨川,本侯怎么觉得你小子这一次有点不对劲?”

  杨川笑问:“什么地方不对劲?”

  曹襄上下打量着,促狭一笑:“嘿嘿,什么地方都不对劲,要不、本侯帮你检查一遍身子?”

  杨川伸手在这货硕大的脑袋上使劲扇了三五下,口中笑骂:“你这混账玩意儿,什么时候能正经一些?”

  曹襄哈哈大笑:“等到本侯变得老成持重、老谋深算、老奸巨猾、老而不死是为贼时,你狗日的还认我这兄弟?”

  杨川无奈的揉一揉眉心:“好吧好吧,算我服你了。”

  曹襄美滋滋的喝一口清茶,咂巴着嘴,看上去就很惬意。

  每次只要跟杨川在一起,这位平阳侯就好像成了长不大的孩子,满嘴骚话随口便来,却是十分的舒坦而欢畅。

  “你这一届……咳咳,你这一任大农令,必须要干好,”杨川揽住曹襄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上一次漠南之战,汉军大败,皇帝的压力很大,这一点你比我清楚。”

  “所以,这一仗,就必须要大胜。”

  “必须要将漠北一带的匈奴人彻底打趴下,令其至少一二十年内翻不过身,咱兄弟的一些后手便能使上……”

  有些话,说到一定份儿上,就不须多说了。

  杨川思量再三,接着补充几句:“回到长安城后,你小子可要低调做人,老老实实干事就行,千万不要太过嚣张。”

  “你舅舅喜欢少年人的蓬勃朝气,但不喜欢嚣张跋扈之人,尤其是咱们这些当外戚的,一个弄不好,可能会招来无尽的麻烦,你可记下了?”

  曹襄嘿嘿笑道:“什么时候轮到你小子教训本侯了?对付我舅舅,本侯有经验。”

  杨川嘟囔有‘有经验顶个屁用’,却再没说什么。

  在对匈奴开战的这几年里,刘彻的确是一个很伟大的皇帝,心胸开阔,朝气蓬勃,即便他们这些少年人再跋扈一些,只要能打胜仗,该有的奖赏一文不少。

  问题是。

  一旦匈奴人被打趴下,南越、东胡、夜郎以及各地诸侯被打出屎尿,刘彻放眼望去,他眼里的天下再没了对手,到了那时,这位皇帝便是世上最可怕的人。

  或者,不是人。

  在很多人眼里,这种前后变化有些令人不适,甚至,还有不少叽叽歪歪的砖家、穴者考据,声称晚年的刘彻可能有癫痫、精神分裂什么的,杨川往往只能一笑了之。

  姑且听之,而已。

  他站在窗前,看着刘满领着几名仆妇正在腌制过冬的菜蔬,忙得脚不沾地,头脸上都有汗水;初冬时节的朔方城很冷,那小妇人穿着一身纯色的貂皮小袍子,脚蹬一双鹿皮小靴子,即便没有什么黄金玉石首饰,看上去却更显清贵之气。

  大汉刁蛮小公主,竟然跟一群仆妇在腌制过冬的菜蔬,此事传将出去,估计他杨川会被人骂个半死吧?

  尤其是刘彻那家伙,本来因为刘满的事情,对他是横挑鼻子竖挑眼、怎么看怎么不顺眼,若看到自己的闺女在腌菜……

  杨川轻笑一声,眼睛瞅着忙碌的刘满,嘴上却问曹襄:“听说你家当利公主手上劲儿很大,最近掐过你没有?”

  曹襄的心情登时便不好了。

  这货生无可恋的摆摆手,道:“这好端端的,提她作甚!”

  “杨川我告诉你,老刘家的妇人就没有一盏省油的灯,刘满现在年纪还小,整日介的想着如何与你亲近,若是等她再长大一些,或者说,将你小子彻底推倒盘过……”

  杨川轻咳一声,笑骂:“你这家伙,怎的一开口就骚话连篇,能不能正常说话?”

  曹襄道:“好,那就正常说话,这朝野上下,谁不知道老刘家的妇人费男人?”

  “你不知道啊,有好几次,大白天的你知道不?母亲竟然将身边宫人、靠山妇什么的撵出大门,就跟你义父卫青…哎嘿嘿、嘿嘿!”

  杨川好一阵无语。

  吗的,这货最近越来越不像话了。

  这是欠收拾的节奏吧?

  眼看着杨川的脸色渐渐变得淡然,且带着一丝奇怪微笑,温情脉脉的瞅着自己时,曹襄猛的一个激灵,哈哈大笑几声:“那个谁,杨川哥哥,你知道长安城里最近发生一件十分离奇的事情吗?”

  杨川温言笑道:“不知道。”

  “不过,你现在有事情了……”

  ……

  次日一大早,平阳侯曹襄辞别杨川,先行返回长安城。

  结果,刚一出朔方城的南门,便看见兵马逶迤而行,浩浩荡荡的向朔方城方向开过来;只见旌旗招展,战马神骏,其中的十几辆马车也颇为阔气。

  “吗的,这是谁啊?”

  昨日被杨川摁在地上一顿饱揍后,变成了猪头人的曹襄窝了半肚子的邪火没地方发泄,远远看见那一支兵马很是张扬,忍不住传令:“正面迎上去,只要不是皇帝、皇后和我母亲车驾,就不要给让路。”

  “朔方城是我兄弟杨川的,谁特娘的跑来耀武扬威?”

  于是,一炷香工夫后。

  朔方郡足足有六丈宽的驰道上,堵车了。

  曹襄乃大汉平阳侯,出行之际自有章程规矩,只不过,这一次他急着跑来问计于杨川,仪仗上便多少有些凑合。

  嗯,差不多便是五百部曲、二三百仆役、马夫吧,与一般的郡太守差不多。

  至于对面的,则是正儿八经的郡太守。

  朱买臣。

  这厮被刘彻破格提拔,一跃而成为大农令,位列三公,心下却是惊疑不定,因为,上一任大农令桑弘羊才被人整死一个多月,他刚一上任,便要为十五万大军筹措钱粮、整备兵马、兵械,差点把他给愁死。

  这家伙也是一个狠人,一咬牙,干脆从马背上自己跌落下来,将一条腿给摔断……

  所以,此番他才被任命为朔方郡太守,竟是满心欢喜的前来赴任,日夜兼程的来到了朔方郡。

  朝堂之上那么多有后台、有能力的官场人物,凭什么他朱买臣一介寒士,就能一飞冲天、平步青云?还不是因为桑弘羊的死,让那些老贼心生忌惮,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去触那个霉头罢了。

  升官发财死老婆,别人可能还需要运筹帷幄一番,可对朱买臣来说,自然而然的,便成了事实,想想就舒坦;朔方郡为大汉最近才设置的一处郡县地方,百废待兴,正是他这位大读书人建功立业的……

  “太守大人,前方一支兵马挡道。”

  就在朱买臣潜心思量着该如何在朔方郡建功立业,突然,一名都尉凑近马车,低声请示:“太守大人,对面只有三五百人的仪仗,应该官爵不显……”

  朱买臣轻咳一声,淡然道:“好言好语的劝说一番,总不能一上去就闹事。”

  “若是对方蛮横不讲理,便给本太守直接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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