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擦肩
“因为我也看不出越前学姐的水准。”桃城仔细回想了那天所见的比赛，语气迟疑了片刻，“不可否认，学姐的网球很好，可是自始至终没有出现一个让人惊奇的好球。”
“甚至……越前的外旋发球都不曾出现。”桃城补充，“学姐完完全全是以简单的回击就和荒井打成了6-0，而且……”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的脸色又古怪了片刻。
众人的注意力早已被他的那句话吸引了去，甚至没有人注意到他的那句“而且”和古怪的脸色。
“这么说来，越前桑的水准似乎并不逊于越前啊。”不二做出总结。
而此时久音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众人关心的对象，而是，站在校门口等着坛太一的到来。因为某位固执到可爱的少年一再强调不能劳烦久音来回奔波，所以他自己会到青学来找久音。
一来久音拗不过他，坛太一虽说内向容易害羞的性子对于某些事情却格外执着；二来，每天来回奔波也确实麻烦。久音正站在不起眼的角落漫不经心的想事情，就见一个穿着山吹校服的少年出现在眼前，神色略显拘谨，“久音学姐，我是不是迟到了？”
“没有，是我早来了而已，让人等总是不好的。”久音抬眸一笑，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走吧。”
商店里，坛太一推着购物车，跟在久音身后听她讲食材挑选的问题，等到走出来时两人已经一手提了一袋东西。当然，少年还是颇有绅士风度承担了大部分的负重。见坛太一额头的汗水，久音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太一真的不要我帮忙么？”
闻言他立即摇头，“不用不用，我可以的。”
久音知道他的性格，只是一笑便由着他去了。于是两人手里提着食材又重新回到了青学，这该算是久音假公济私，因为烹饪社原本就人少，又未规定活动次数，于是久音向社长借了活动室的钥匙带了坛太一在这里学习料理。
打开活动室的门，里边没什么人。或许是因为学校开有家政课的缘故，选择烹饪社的人并不多，仅有的几个人也并不热衷于这些，很少来这里。
久音手上洗了食材，一边轻声叮嘱坛太一注意事项。她并不指望能教出一个多么出色的厨师来，甚至她自己连个半吊子的厨师都称不上。所以久音只打算教他一些烹饪技巧和对食材的处理方法。
“唔，这个要先这样才对……”久音上前纠正了他的动作，然后指导他将食材倒入了锅里，又再度站在了一边。
看着神色专注的少年久音的思绪飘得有些远，这毕竟是个网球为主的世界，就算是现在热爱料理的太一最终也还是会回到网球上去吧？
所以说她才不喜欢网球啊，久音轻叹了一口气。
“久音学姐，我、做得不对吗？”少年听见她叹气，忍不住手一抖，大半勺盐洒进了锅里。
“没有呢，我只是想到了一些别的事情。”久音看了眼那白花花的颗粒，立即没什么歉疚之心的转开了眼，同时在心底下定决心，等下一定不要尝这盘菜。
“想事情、想起了什么别的事情呢？”坛太一忍不住问，迟疑了下，“是、是龙马君吗？”
“为什么这样想？”久音好奇，就算自己对那个小鬼关注不浅，可也并未在坛太一面前表现出来吧？
“因为久音学姐好几次看我的眼神，真的很像妈妈在看我呢。”少年低头，耳根有些泛红。
久音噎住了，妈妈？她今年才十四吧？看起来有那么显老么？默默看了一眼锅里的菜，久音面无表情的转开眼，嗯等下让太一自己尝尝好了。
“久音学姐，一定是个很好的姐姐。”少年没有察觉出久音的心思，依旧低着头。
很好的姐姐吗？她想起了自家弟弟别扭的模样，和父亲打球输得很惨却依旧倔强的脸色，方才心底莫名的郁结好了不少。
“太一，你喜欢网球吗？”
似乎奇怪为什么久音会突然问这个问题，坛太一呆了会，然后用力点头，“嗯，我很喜欢网球，我想要加入网球部成为社员，然后成为正选。”
“因为很喜欢吗……”久音口中喃喃，然后又恢复到了最初微笑的模样，“呐，太一不介意跟我打上一场吧？”
“呃？”坛太一又怔了怔，然后讷讷：“可是我网球打得不是很好。”
“没关系，刚好我也是呢。”她唇边弯起一道笑弧，带出五分戏谑四分自得和一分若有若无的宠溺。“那我们就一起努力吧。”
“真的吗？”坛太一眸子一亮，“久音学姐，真的可以吗？”
久音忍不住揉了揉他的头发，微微一笑，“已经告诉过你要叫久音姐姐的，不过至于比赛什么的，还是要等你学完了料理才行。”
在做完这个习惯性的动作之后，久音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这个可不是自家弟弟。不过等看到少年红红的耳根之后，她唇边的弧度又深了几分，一样都是小孩子嘛。
“久、久音姐姐……”少年的声音简直可称细弱蚊蝇。
果然还是拘谨的少年啊。久音笑得摇了摇头，催促他，“现在的首要任务可是要跟着我好好学习料理哦。”
“是，我一定努力。”少年神色郑重的应了下来，然后再度专注于锅中的食材去了。
久音看了眼窗外的天空，听着隐隐传来击球的声音，眉宇间一贯的散漫收敛了几分。看着这群少年成长，似乎能找到一些自己遗失很久的东西呢。
…………
“嗯，就是这样……”
“快点加盐。”
“醋要一点。”
“很好，把火调小一点。”
“完成了。”久音看着神色有些激动的坛太一，等他平复了心情，才鼓励道，“要不要尝一口自己的作品呢？”
“学姐，会不会很难吃？”他神色有些忐忑。
久音继续鼓励道，“味道是什么样，你自己尝一口不就知道了吗。”
于是坛太一颇为紧张的夹了一筷放入口中，嚼了嚼，咽了下去，然后……他四处找水去了。
“久音学、姐姐，料理好咸。”一边大口大口灌着水，他一边含糊不清的说，脸上颇有几分沮丧。
“啊，真的咸么？”久音托腮看着挫败的少年，然后欣然点头，“咸就对了。”
“怎、怎么会？”少年呆愣。
“嗯，你问我怎么会咸吗？”久音手指敲了敲盘子，秀眉一扬，“你知道自己刚才放了多少盐？”
虽说食谱上的适量着实不怎么靠谱，可自己好歹也是给出了他一个参考量啊。刚才他那手一抖，大半勺盐都撒了进去。咸？不咸才怪了！她拒绝承认这是因为自己的关系。
“久……”坛太一神色颇有几分委屈。
“好了好了，作为惩罚，今天你要把这个全部吃完哦。”久音再接再厉的给予打击，笑得越发温柔。就当是给无知的少年上一课好了，她可是又小气又记仇的越前久音啊。
“是。”哭丧着脸，少年还是应了下来，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久音啊。
等到夕照满天，这两人才一前一后的走出了活动室。青学校园早已空旷，周围很安静，可以清晰的听到他们两人的脚步声。分手之际，久音忍不住又揉了揉坛太一的头发，“那我们就在这里分开了，太一记得回家的时候给我打电话哦。”
“我一定记住，久音姐姐也要注意安全啊。”少年一边跑开一边还不忘向久音挥手告别。
“嗯，太一也要注意路上安全啊，千万不要被怪阿姨怪叔叔之类拐走了啊。”久音也挥了挥手，看着坛太一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
不同于往日的微笑，散了郁结，褪了矜持，那笑声清越，有些放肆的在校园中浅浅回荡。
她转过身正欲回头去取单车，却在看到身后的瞬间，笑意僵了僵。
“手冢君。”她欠了欠身，掩去了那瞬时的不自然，然后绽开一个“久音式”的标准微笑，“还没有回去吗？”
“越前桑。”冷峻少年微微颔首，在礼节性的见面招呼之后，与她擦肩而过。
久音也再度恢复常态，相当镇定自若的离开了。
终究，谁也不曾回头看谁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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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越前的外旋发球都不曾出现。”桃城补充，“学姐完完全全是以简单的回击就和荒井打成了6-0，而且……”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的脸色又古怪了片刻。
众人的注意力早已被他的那句话吸引了去，甚至没有人注意到他的那句“而且”和古怪的脸色。
“这么说来，越前桑的水准似乎并不逊于越前啊。”不二做出总结。
而此时久音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众人关心的对象，而是，站在校门口等着坛太一的到来。因为某位固执到可爱的少年一再强调不能劳烦久音来回奔波，所以他自己会到青学来找久音。
一来久音拗不过他，坛太一虽说内向容易害羞的性子对于某些事情却格外执着；二来，每天来回奔波也确实麻烦。久音正站在不起眼的角落漫不经心的想事情，就见一个穿着山吹校服的少年出现在眼前，神色略显拘谨，“久音学姐，我是不是迟到了？”
“没有，是我早来了而已，让人等总是不好的。”久音抬眸一笑，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走吧。”
商店里，坛太一推着购物车，跟在久音身后听她讲食材挑选的问题，等到走出来时两人已经一手提了一袋东西。当然，少年还是颇有绅士风度承担了大部分的负重。见坛太一额头的汗水，久音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太一真的不要我帮忙么？”
闻言他立即摇头，“不用不用，我可以的。”
久音知道他的性格，只是一笑便由着他去了。于是两人手里提着食材又重新回到了青学，这该算是久音假公济私，因为烹饪社原本就人少，又未规定活动次数，于是久音向社长借了活动室的钥匙带了坛太一在这里学习料理。
打开活动室的门，里边没什么人。或许是因为学校开有家政课的缘故，选择烹饪社的人并不多，仅有的几个人也并不热衷于这些，很少来这里。
久音手上洗了食材，一边轻声叮嘱坛太一注意事项。她并不指望能教出一个多么出色的厨师来，甚至她自己连个半吊子的厨师都称不上。所以久音只打算教他一些烹饪技巧和对食材的处理方法。
“唔，这个要先这样才对……”久音上前纠正了他的动作，然后指导他将食材倒入了锅里，又再度站在了一边。
看着神色专注的少年久音的思绪飘得有些远，这毕竟是个网球为主的世界，就算是现在热爱料理的太一最终也还是会回到网球上去吧？
所以说她才不喜欢网球啊，久音轻叹了一口气。
“久音学姐，我、做得不对吗？”少年听见她叹气，忍不住手一抖，大半勺盐洒进了锅里。
“没有呢，我只是想到了一些别的事情。”久音看了眼那白花花的颗粒，立即没什么歉疚之心的转开了眼，同时在心底下定决心，等下一定不要尝这盘菜。
“想事情、想起了什么别的事情呢？”坛太一忍不住问，迟疑了下，“是、是龙马君吗？”
“为什么这样想？”久音好奇，就算自己对那个小鬼关注不浅，可也并未在坛太一面前表现出来吧？
“因为久音学姐好几次看我的眼神，真的很像妈妈在看我呢。”少年低头，耳根有些泛红。
久音噎住了，妈妈？她今年才十四吧？看起来有那么显老么？默默看了一眼锅里的菜，久音面无表情的转开眼，嗯等下让太一自己尝尝好了。
“久音学姐，一定是个很好的姐姐。”少年没有察觉出久音的心思，依旧低着头。
很好的姐姐吗？她想起了自家弟弟别扭的模样，和父亲打球输得很惨却依旧倔强的脸色，方才心底莫名的郁结好了不少。
“太一，你喜欢网球吗？”
似乎奇怪为什么久音会突然问这个问题，坛太一呆了会，然后用力点头，“嗯，我很喜欢网球，我想要加入网球部成为社员，然后成为正选。”
“因为很喜欢吗……”久音口中喃喃，然后又恢复到了最初微笑的模样，“呐，太一不介意跟我打上一场吧？”
“呃？”坛太一又怔了怔，然后讷讷：“可是我网球打得不是很好。”
“没关系，刚好我也是呢。”她唇边弯起一道笑弧，带出五分戏谑四分自得和一分若有若无的宠溺。“那我们就一起努力吧。”
“真的吗？”坛太一眸子一亮，“久音学姐，真的可以吗？”
久音忍不住揉了揉他的头发，微微一笑，“已经告诉过你要叫久音姐姐的，不过至于比赛什么的，还是要等你学完了料理才行。”
在做完这个习惯性的动作之后，久音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这个可不是自家弟弟。不过等看到少年红红的耳根之后，她唇边的弧度又深了几分，一样都是小孩子嘛。
“久、久音姐姐……”少年的声音简直可称细弱蚊蝇。
果然还是拘谨的少年啊。久音笑得摇了摇头，催促他，“现在的首要任务可是要跟着我好好学习料理哦。”
“是，我一定努力。”少年神色郑重的应了下来，然后再度专注于锅中的食材去了。
久音看了眼窗外的天空，听着隐隐传来击球的声音，眉宇间一贯的散漫收敛了几分。看着这群少年成长，似乎能找到一些自己遗失很久的东西呢。
…………
“嗯，就是这样……”
“快点加盐。”
“醋要一点。”
“很好，把火调小一点。”
“完成了。”久音看着神色有些激动的坛太一，等他平复了心情，才鼓励道，“要不要尝一口自己的作品呢？”
“学姐，会不会很难吃？”他神色有些忐忑。
久音继续鼓励道，“味道是什么样，你自己尝一口不就知道了吗。”
于是坛太一颇为紧张的夹了一筷放入口中，嚼了嚼，咽了下去，然后……他四处找水去了。
“久音学、姐姐，料理好咸。”一边大口大口灌着水，他一边含糊不清的说，脸上颇有几分沮丧。
“啊，真的咸么？”久音托腮看着挫败的少年，然后欣然点头，“咸就对了。”
“怎、怎么会？”少年呆愣。
“嗯，你问我怎么会咸吗？”久音手指敲了敲盘子，秀眉一扬，“你知道自己刚才放了多少盐？”
虽说食谱上的适量着实不怎么靠谱，可自己好歹也是给出了他一个参考量啊。刚才他那手一抖，大半勺盐都撒了进去。咸？不咸才怪了！她拒绝承认这是因为自己的关系。
“久……”坛太一神色颇有几分委屈。
“好了好了，作为惩罚，今天你要把这个全部吃完哦。”久音再接再厉的给予打击，笑得越发温柔。就当是给无知的少年上一课好了，她可是又小气又记仇的越前久音啊。
“是。”哭丧着脸，少年还是应了下来，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久音啊。
等到夕照满天，这两人才一前一后的走出了活动室。青学校园早已空旷，周围很安静，可以清晰的听到他们两人的脚步声。分手之际，久音忍不住又揉了揉坛太一的头发，“那我们就在这里分开了，太一记得回家的时候给我打电话哦。”
“我一定记住，久音姐姐也要注意安全啊。”少年一边跑开一边还不忘向久音挥手告别。
“嗯，太一也要注意路上安全啊，千万不要被怪阿姨怪叔叔之类拐走了啊。”久音也挥了挥手，看着坛太一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
不同于往日的微笑，散了郁结，褪了矜持，那笑声清越，有些放肆的在校园中浅浅回荡。
她转过身正欲回头去取单车，却在看到身后的瞬间，笑意僵了僵。
“手冢君。”她欠了欠身，掩去了那瞬时的不自然，然后绽开一个“久音式”的标准微笑，“还没有回去吗？”
“越前桑。”冷峻少年微微颔首，在礼节性的见面招呼之后，与她擦肩而过。
久音也再度恢复常态，相当镇定自若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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