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入骨相思知不知_宫女冷谋,一宠成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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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入骨相思知不知

  此时虽入了春,但夜晚气候仍然寒凉。

  易庆阁留了小小的窗缝,屋子里有暖炉,暖意融融。

  李义和李祁对弈,水名灵则双手交叠看他们你一子我一子,也跟着棋盘上紧张的情势时而揪心,时而沉思,时而又豁然开朗。

  宁静恬适的夜晚是惬意的,三人难得围坐在一起,没有高低贵贱,没有尔虞我诈,无关权谋,只有你、我、她。

  “皇叔,听说前日太傅家的薛小姐薛昕去你府中看你了?”李义下完子,随口问道。

  水名灵把视线从棋盘上移开,看他一眼。

  他狡黠的笑,竭尽全力找话题打扰李祁思考,“要我说,薛昕出身书香门第,温婉大方,贤良淑德,京中不知多少富贵子弟争相求取,若你能与她喜结连理,绝对是一段天造地设的美满良缘。”

  捏子的手停顿在半空,李祁如水清凉的眸掠过水名灵,最终落在李义贼兮兮的脸上,“她是她,我是我,两不相干。”

  “可薛昕冒着有损清誉的名声去你府上探望你,足见她对你的痴情,你何必放不下过去呢?”李义见他眉头促成川字,晓得自己计谋得逞,扰乱了他。

  水名灵杏眸烁烁,只缄默的听,没有一丝情绪波动,似乎已经不再在意。

  不知为何,李祁突然将棋子放回棋盒,表情隐隐的不悦,温柔的眸光之中暗藏凉意,“不是放不下,是我从未想过要放下!”

  尽管李义只是在开玩笑,想要分散他的注意力,但在这件事上,他从不会含糊。

  生在帝王之家,他对事情的敏锐度超于常人,对感情的忠贞度也异于皇族,水名灵突然很好奇,是什么样的女子,竟能让他念念不忘?

  不过,也只是好奇罢了,她盯住棋盘,继续思索该走哪一步。

  李义用手一下一下的点着桌面,发出急促的敲击声,“唔,她到底哪里好?时隔这么多年,她恐怕都已经……”

  水名灵侧耳静倾听,他却很扫兴的没有把话说完,转而惊叫一声,“啊!”

  这件陈年旧事,在场的人里也只有水名灵一个人不晓得,他们没有必要对她说,也没有义务对她说,只要他们两个晓得彼此在表达什么便行了。

  无关计划的事,水名灵倒不是非得摸清来龙去脉,她随着李义的惊叫转头,便见李祁重新捻起白子,落下……棋死,此局尘埃落定。

  “又输了,怎么又输了?”李义懊悔的看着那至关重要的一步,不甘心道:“早知我不该让出这里。”

  说罢,他大手一挥,一个雕刻精致的玲珑骰子滚落出来,“咕噜”转一圈,蒙着橘色的烛光,里面的红豆色泽诱人。

  “我的宝贝,归你了!”他愿赌服输。

  水名灵看一眼那小玩意儿,“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蓦然浮现脑海,没想到美人在怀都能给人迷晕,视若无睹的李义也会带着如此不符合他不解风情气质的东西。

  她见他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只觉好笑。

  李祁察觉水名灵微微上扬的唇角,神色柔和,仿佛想到了一些美好的事,“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他们的想法竟然一致?

  水名灵向李祁投去浅淡的目光,他顿了顿,薄唇微扬,“此物,不适合你。”

  “怎的不适合?放在手中把玩,最合适不过。”李义义正言辞。

  “我是说,帝王之才,最忌动情。”李祁拂去水面的茶叶,轻啜一口,低眸间斜斜看一眼身侧交叠的纤纤玉手。

  “那是自然!”李义不能再赞同,“胤儿或许旁的比不上皇叔,但独独在情事方面,要比皇叔强出许多。”

  他们帝王之家,权力在手,金尊玉贵,女人于他们不过就是传宗接代的“宠物”,心情好了,翻牌子,女子们争抢着侍寝,有谁会放过大片花园只取一瓢饮?

  太容易得到的总是被忽视,男人都是这样,除了李祁这个异类。

  其实有这样的思想也很正常,他既然身为太子,就该以国为重,皇上、太后、皇后等当然不想看到将来的君主会因为一个女子背上骂名,重蹈前人覆辙。

  “嗯,这点我承认。”李祁放下茶盏,伸出手,“所以,东西归我。”

  说来说去,他就是随便找个由头将李义的玲珑骰子诓过去。

  李义郁闷,不情不愿的把东西递到他手中。

  “来,这个送你。”李祁当着他的面,立刻转手给下一人。

  水名灵莫名捡到个大便宜,不解的看一眼在李祁手中摇晃的骰子,又看一眼气得美貌上挑的李义。

  嗯……她接还是不接?

  接下,李义生气,继续准她一日假?不接,李义高兴,让她伺候?

  水名灵想起昨日意外获得的好处,陷入沉思。

  这时,李义不乐意的瞪大眼,“皇叔,你也忒不道德了,不喜欢我的宝贝放在心里就成,何必当着我的面嫌弃?”

  对他来说,李祁把东西送给水名灵,就是极大的不尊重。

  “我只是觉得它不适合你。”李祁沉吟片刻,对水名灵温柔一笑,“比较适合她。”

  李义撇嘴打算争辩,外面不知是谁摔了一跤,接着听到一阵杂乱声,再过一小会儿归于安静,只听德喜公公焦急道:“殿下,不,不好了!”

  在外看守的人都是长期跟在李义身边的,显少这般有失稳重,先前那一系列的声响隐隐让李义感到不安。

  他收敛神色,李祁也一改方才的温柔笑意,二人对视一瞬,李义道:“进来!”

  很快,大门被打开又关上,德喜公公急匆匆的跪到李义和李祁跟前,“殿下,出事了出事了!您让老奴找的那个关二,死了!”

  “什么?”

  “死了?”

  李义和李祁面露惊讶。

  水名灵也跟着愣了愣,没想到对方的消息那么灵通,他们前一秒才召见关二,这才过了多久,关二居然就死了?

  事情太过蹊跷……

  知晓内幕的只有他们三人,就连德喜公公都不晓得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内鬼就在他们周围?

  那内鬼听到李义传见关二的消息,猜到事情败露,赶在其他人之前杀了关二也不是不可能。

  水名灵拧了拧眉,发现李义和李祁也是神色凝重。

  率先说话的,是李祁,“他怎么死的?”

  “被袁艺杀死的!”德喜公公如实禀告。

  “你确定?”李祁的脸暗沉下来。

  李义知晓他的意思,继续问道:“就是那个从姚露宫里调到你手下,曾经和……”

  没有把话说完,他的意味深长的目光落到水名灵身上。

  她和袁艺的事,宫里传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他问过她,她不否认,也不承认,而如今殿内只有他们三人,他刚传召关二,关二就凑巧死在这档口……他和皇叔同心,皇叔不可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可水名灵入东宫不过一月有余,要叫人真心实意的相信她,很难!

  德喜公公是个识颜辨色的,察觉到李义的心思,他知道扳倒水名灵的机会来了,忙添油加醋补充道:“正是宫人们曾经相传与水名灵要好的那位公公。”

  他特意加重“要好”二字,深怕李义忘了这茬。

  屋中的气氛瞬时凝固,仿佛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霜,稍重的呼吸都会引来灭顶之灾。

  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兀自沉默着有自己的思量,考虑接下来该怎么应对这个棘手的问题。

  而陷入危机的水名灵此刻表情依然淡淡的,似乎根本不知道袁艺杀死关二的事将会把她推入怎样的绝境。她睁着一双杏眸看着眼前的死局,眸中烛光跳动。

  半晌,还是李祁率先开口,“袁艺为什么会杀死关二?”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下狠手,总要有极端的原因,要么二人仇恨甚深,要么就是脑子有病,可这里是东宫,疯人是不可能进得来的,排除前者。

  “老奴也不太清楚,来报的人说,他到达之时,只见关二倒在地上,浑身是血,死死的盯着站在他身边的袁艺,而且当时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人。”德喜公公故意闪烁其词,让他们不得不怀疑袁艺所为乃水名灵指示。

  “那袁艺呢?他现在人在何处?”李义横眉冷竖,瞟了水名灵一眼,想从她平静的表情里看出端倪。

  但水名灵历来将心思藏的很深,想要从她的面上察觉到什么,难比登天!

  有一瞬,李义想起那个他问过无数遍的问题——她到底想要什么?可她的答案始终不变——她要的,他给不起!

  到底是什么,会连堂堂太子都给不起?

  李义很想相信她,但她的所作所为都让他不得不产生怀疑。

  “回殿下,袁艺已经抓起来了,只等殿下处置!”德喜公公恭敬道,视线扫向端坐的背影,暗自窃喜。

  李义闻言转头看着从方才其默不作声的李祁,想了解他对这件事情怎么看,但李祁没有抬头,他先做决定,“带本太子去现场查看。”

  关二刚被杀不久,说不定会留下一些线索。

  德喜公公领命,俯身在前带路。

  李祁同太子一道前往,急脾气的李义在前出了偏殿,李祁步伐沉稳,与水名灵在后。

  他温柔得几乎能滴出水的目光落在水名灵身上,宽慰的拍拍她的肩,“灵儿莫怕,有我在。”,尽管他知道,她并不害怕。

  “嗯。”水名灵如是答应。

  下人行凶,残害人命,是大事,一瞬间风吹似的传遍整个东宫。

  一些好事的宫人们“不辞辛劳”,大半夜往案发现场赶,很快又在原来的三层上再围三层。

  议论声如上千只蜜蜂环绕,冲破天际,撕裂夜空,露出更浓重的黑。

  当李义一行人到达之时,屋外已经被堵得水泄不通。

  站在后排眼尖的瞧见东宫之主,忙俯身施礼,“参见太子殿下!”

  接着,大家纷纷面朝李义,声音如浪潮一阵一阵此起彼伏。

  东宫在脾气一点就燃的太子的掌管下,宫人历来行事小心,不敢有半点敷衍,所以东宫就算有再大的事,也不过是主子心情不好,又惩罚了谁,但万万不会发生如此血腥的凶杀案,现今关二被杀,无疑是在平静的湖面掀起滔天巨浪。

  当初太子说过,在东宫,便要克己奉公,谁敢逾越不守规矩,就要杀鸡儆猴,拿谁喂狗。但现在不是逾越了,是凶杀!

  所以,大家担心的不仅仅是有人打破规矩,引来后续一系列的忙碌,他们更担心的是规矩一旦打破后,盛怒之下的李义将会再出一个更严苛的教条来管束宫人。

  人对与自己有利害关系的事都十分敏感,此刻看到李义的出现,皆用等待答案的目光注视着他,皆想从他的态度里看出他们的将来。

  德喜公公在前,不需要开道,围观的宫人们自动让出一条宽阔的路,直通低矮的屋宇。

  李义不暇思索的走进去,尚未进入,便闻见一股难闻的血腥味。

  这时,德喜停了下来,“殿下,里面是下人住的地方,您进去有失身份,不如……”

  “让开!”李义硬生生打断他。

  德喜知晓李义的脾性,在这当口上也不敢再多说,退身让到一边。

  屋子里没有灯,光线十分微弱,关二的尸体就躺在地上,双眼大睁着,刀插在他的胸口,浓浓的血围绕着他留了一滩,有的已经干涸了,凝固在地上,有的成细流曲曲折折,延伸出一个脚印。

  那里曾经是袁艺站的位子,后来袁艺被带走,就只剩下他鞋底踩踏过的几个印记,一路走到门外。

  李义站在关二的尸体边仔细查看他的伤口,落地姿势,还有表情。

  血腥味弥散在空气里,他身着华袍,与狭小朴素的屋子格格不入。

  李祁站在尸体的另一边,脸上还有一丝病态的白,看了半晌,他道:“你们来的时候,袁艺有什么反应?”

  德喜公公是宫里的老人了,早就准备好一切,对外面招招手,“你,过来,你当时站在最前面,看得最清楚,说说!”

  很快,一个人慌慌张张的进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奴才们来时,关二已经被袁艺杀了,袁艺不承认,嘴里还嚷嚷着要找……”他顿了顿,小心翼翼的观察两位主子的脸色,又缓缓把视线移开,“他要找水名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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