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眼花
梅香第一次被人发现干呕的时候,正是她被叶长凌救回的好几天之后。
那时他们刚回到西安府,郎中看了她的腿皱眉了许久,还开了方子。
因为饿的时间太久伤了胃,刚开始几天喝的都是米汤,那时候灾情严重,有药能吃饱就十分难得了,直到陈四来看梅香,还带了些猪肉。
考虑到梅香的胃还在调养,厨房煮的是瘦肉粥。
肉丝与厨房寻找到的两个皮蛋，不过一刻钟,伴随着阵阵米香,瘦肉粥的味道很快弥漫开了。
那时候陈四还在与梅香说话，他们两人虽然同样都在叶长凌手下办事，但陈四毕竟是男子,实际上两人交情并不深。
更何况谁都知道梅香是叶长凌最倚重的丫鬟,哪怕是宋金福遇上梅香也得矮上一截，陈四来看她也不过是为了拉一拉关系。
正当两人气氛尴尬的时候,肉粥的香味飘入的房间。
陈四咽了咽口水，正当他考虑自己是不是该告辞的时候,却发现梅香的脸色有些怪异。
将养了几天好不容易恢复的些许脸色此刻变得十分苍白。
陈四还以为梅香身.体不适，也没多想。直到安排来照顾梅香的张婶将肉粥小心端进来，梅香犹豫的尝了一口，随后就吐得一塌糊涂。
见此陈四愣了愣，有些手足无措,反倒是张婶有些高兴，连连说‘姑娘是不是有喜了’。
有喜两个字直接把陈四砸懵了。
这梅香是少爷的丫鬟，少爷可从未将梅香许给谁……这梅香要是有喜了，这孩子是谁的不言而喻。
陈四这才恍然大悟，难怪之前少爷听说老夫人那边的嬷嬷想要给梅香说亲，就立刻不高兴。想起去年，梅香姑娘还瘦的时候，他也对梅香姑娘多了些许心思，冷汗都下来了。
幸好，那时梅香姑娘年纪小，他没有放在心上。
幸好后来梅香姑娘长胖了。
要是让少爷知道，当初那个老嬷嬷只是打听了两句就惹得少爷那么生气，这要是让少爷知道他有过这样的念头，那少爷还能指派他做事么！
就在陈四乱七八糟的想法与张婶高兴的神情中，被匆匆请来的郎中替梅香诊脉之后，只是皱了皱眉，否定了有喜的事。
郎中皱着眉头，说了些陈四不知所云的话，什么外邪入体之类的，不过最后陈四听懂了，与梅香之前伤了胃有关。
后来大夫开了药方走了，张婶有些失望，倒是梅香主动说起此事无需与少爷提起，这场闹剧倒也这么结束了。
只有梅香知道，她根本不是因为伤了胃，而是因为那是肉。
香气四溢的肉。
她曾经吃过的，比之前吃过的任何东西都要好吃的。
梅香的眼泪落了下来。
已经是夕阳西下，外面，张婶正在忙着煎药。
梅香整个人都闷在了被子里。
这是绝对不能让少爷知道的。
宁死也不能让少爷知道的。
……
梅香与春桃擦肩而过。
双方关系疏离的就像她们之间客气的打招呼一样。
清晨，因为收到了土豆，叶长凌用了早饭后便去了庄子上。离开之前，春桃得了叶长凌的允许，若是闷，倒是可以去外面转一转。听到少爷的吩咐，春桃有些惊喜，但随后却听到这是昨晚梅香主动提及的。
“梅香是觉得春桃姐姐在外办事许久，骤然回来回不适应。”听到叶长凌这么说，梅香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恍惚间倒是个懂事乖巧的小姑娘了。
叶长凌离开，小院里就闲了下来。小丫鬟们叽叽喳喳的凑在一起，一边做着事情一边互相嬉笑，见到春桃又赶紧避让开来，就连昨日来找她的以前关系亲近的几个小丫鬟也只是看了看她避开了目光。
见状，春桃了然。
左右院里无事，春桃捡了根树枝，倒是出了小院，准备寻个地方练剑。
叶府很大，但仆人众多。再加上主子虽然分家了，但实际上还算住在叶府，是以白日里压根不会有清净之所。
春桃先前跟着老夫人，在府上家仆中也算有名，出了旁的院里的丫鬟们见到她变得如那些小丫鬟们一样客气疏离外，其他也没什么变化。
春桃转了转，却发现她竟走到账房这里来了。
刚想避开，却听见里面传来了梅香呵斥了声音。
“这点小事都吞吞吐吐的，难道少爷亲自来了，你们也要临时去查账吗？”随着呵斥声，便是茶盏摔在地上的声音的声音。
不过茶盏落地之前，倒是发出了一声奇怪的闷哼声。
老夫人年岁大了，吃斋念佛，但不代表春桃没见过主子发怒的场景，不知道那声音是发生了何事。
无非就是茶盏撞在头上罢了。
随后房内又传来管事讨好赔笑的声音。
想起昨日小姑娘撒娇的说“旁人都欺负他”，春桃弯了弯嘴角，正准备离去的时候，就见到一个丫鬟匆匆的走了过来。
来人春桃也认得，玉姨娘身边的大丫鬟鸳鸯。
春桃认得她，还是因为去年，鸳鸯总是来寻梅香，还经常带些好吃的，引得一些想要对梅香示好的丫鬟、嬷嬷都没机会，对她抱怨过几句。
鸳鸯匆匆而来，进院子之前停了脚步，四下瞧了瞧，有些疑惑。
刚才她确是看见有人的啊。
不过鸳鸯也没多想，只当自己眼花了。
这么想着，鸳鸯收敛了所有情绪，笑着进了院子。
等鸳鸯进了院子之后，旁边大树动了动，躲在树上的春桃松了口气。
鸳鸯对她有敌意。
这事春桃早就知道了。
故而每次遇到鸳鸯，春桃都是远远避开的，这次竟然习惯成自然，无处可躲上树了。
春桃一时失笑，刚打算下树，几个婆子走了过来，得，这下竟然下不去了。
而这时，鸳鸯也进了院子，瞧见了被众人围绕独独坐在位子上的梅香。
倒是比正经奶奶还要威风。
鸳鸯心中又是不屑又是妒忌，但脸上还挂着笑容。还未等到鸳鸯开口，梅香却主动开口了。
“这不是鸳鸯姐姐吗？可是玉姨娘有事？”
语气虽然热络，但依旧稳稳的坐在位置上。
“梅香妹妹，是……”鸳鸯刚准备说话，却被梅香直接打断了。
“可是姨娘身.体不适，倒是不要耽搁，缺了什么药材直接知会就是。”
“姨娘身.体早已大好了。”鸳鸯这话说的极为勉强。
“真的？那可就谢天谢地。”梅香这么说着“原想着玉姨娘因为在原先家中身.体就不好，来府上还要操劳，也是这府上没个正经的奶奶，要是少爷早些迎娶少奶奶就好了。”
梅香刻意着重‘原先’‘正经’四字，听得鸳鸯勉强的笑容都维持不住了。
原想着总算把花姨娘扳倒了，她家小姐日子终于要好过了，却不想半路梅香却杀了出来，更糟糕的是，梅香是知道小姐以前的事情的。
如今谁不知道，这叶府已经是凌少爷当家了，她家小姐对凌少爷屡屡示好，却不想都被梅香滴水不漏的拦了下来。
这梅香，怎么如今变得如此油盐不进了。
“也幸得梅香姑娘，姨娘才能安心养病。”鸳鸯笑着说，不过挡得了姨娘，挡得住二房那边的奶奶吗？
听说二奶奶已经打算找梅香立规矩了。
“姐姐说什么呢，梅香不过一介丫鬟，如今不过是替未来的少奶奶做些绵薄之事。”这叶府，原就应当是少爷的。
“是。”眼见着说不过了，鸳鸯将手上的食盒拿了出来“妹妹以前不是向来喜欢小厨房的糕点吗？今日托厨娘做了些……”
“谢过鸳鸯姐了。”梅香这么说着，接过食盒，却只放在了一旁。
一直到鸳鸯尴尬告辞，由始至终都没有多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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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他们刚回到西安府,郎中看了她的腿皱眉了许久,还开了方子。
因为饿的时间太久伤了胃,刚开始几天喝的都是米汤,那时候灾情严重,有药能吃饱就十分难得了,直到陈四来看梅香,还带了些猪肉。
考虑到梅香的胃还在调养,厨房煮的是瘦肉粥。
肉丝与厨房寻找到的两个皮蛋，不过一刻钟,伴随着阵阵米香,瘦肉粥的味道很快弥漫开了。
那时候陈四还在与梅香说话，他们两人虽然同样都在叶长凌手下办事，但陈四毕竟是男子,实际上两人交情并不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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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梅香是少爷的丫鬟，少爷可从未将梅香许给谁……这梅香要是有喜了，这孩子是谁的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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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中皱着眉头，说了些陈四不知所云的话，什么外邪入体之类的，不过最后陈四听懂了，与梅香之前伤了胃有关。
后来大夫开了药方走了，张婶有些失望，倒是梅香主动说起此事无需与少爷提起，这场闹剧倒也这么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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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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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方关系疏离的就像她们之间客气的打招呼一样。
清晨，因为收到了土豆，叶长凌用了早饭后便去了庄子上。离开之前，春桃得了叶长凌的允许，若是闷，倒是可以去外面转一转。听到少爷的吩咐，春桃有些惊喜，但随后却听到这是昨晚梅香主动提及的。
“梅香是觉得春桃姐姐在外办事许久，骤然回来回不适应。”听到叶长凌这么说，梅香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恍惚间倒是个懂事乖巧的小姑娘了。
叶长凌离开，小院里就闲了下来。小丫鬟们叽叽喳喳的凑在一起，一边做着事情一边互相嬉笑，见到春桃又赶紧避让开来，就连昨日来找她的以前关系亲近的几个小丫鬟也只是看了看她避开了目光。
见状，春桃了然。
左右院里无事，春桃捡了根树枝，倒是出了小院，准备寻个地方练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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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桃先前跟着老夫人，在府上家仆中也算有名，出了旁的院里的丫鬟们见到她变得如那些小丫鬟们一样客气疏离外，其他也没什么变化。
春桃转了转，却发现她竟走到账房这里来了。
刚想避开，却听见里面传来了梅香呵斥了声音。
“这点小事都吞吞吐吐的，难道少爷亲自来了，你们也要临时去查账吗？”随着呵斥声，便是茶盏摔在地上的声音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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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春桃也认得，玉姨娘身边的大丫鬟鸳鸯。
春桃认得她，还是因为去年，鸳鸯总是来寻梅香，还经常带些好吃的，引得一些想要对梅香示好的丫鬟、嬷嬷都没机会，对她抱怨过几句。
鸳鸯匆匆而来，进院子之前停了脚步，四下瞧了瞧，有些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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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桃一时失笑，刚打算下树，几个婆子走了过来，得，这下竟然下不去了。
而这时，鸳鸯也进了院子，瞧见了被众人围绕独独坐在位子上的梅香。
倒是比正经奶奶还要威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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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气虽然热络，但依旧稳稳的坐在位置上。
“梅香妹妹，是……”鸳鸯刚准备说话，却被梅香直接打断了。
“可是姨娘身.体不适，倒是不要耽搁，缺了什么药材直接知会就是。”
“姨娘身.体早已大好了。”鸳鸯这话说的极为勉强。
“真的？那可就谢天谢地。”梅香这么说着“原想着玉姨娘因为在原先家中身.体就不好，来府上还要操劳，也是这府上没个正经的奶奶，要是少爷早些迎娶少奶奶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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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想着总算把花姨娘扳倒了，她家小姐日子终于要好过了，却不想半路梅香却杀了出来，更糟糕的是，梅香是知道小姐以前的事情的。
如今谁不知道，这叶府已经是凌少爷当家了，她家小姐对凌少爷屡屡示好，却不想都被梅香滴水不漏的拦了下来。
这梅香，怎么如今变得如此油盐不进了。
“也幸得梅香姑娘，姨娘才能安心养病。”鸳鸯笑着说，不过挡得了姨娘，挡得住二房那边的奶奶吗？
听说二奶奶已经打算找梅香立规矩了。
“姐姐说什么呢，梅香不过一介丫鬟，如今不过是替未来的少奶奶做些绵薄之事。”这叶府，原就应当是少爷的。
“是。”眼见着说不过了，鸳鸯将手上的食盒拿了出来“妹妹以前不是向来喜欢小厨房的糕点吗？今日托厨娘做了些……”
“谢过鸳鸯姐了。”梅香这么说着，接过食盒，却只放在了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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