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节重返国都(7)_我的东北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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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节重返国都(7)

  “…目前,侵华日军进攻能力已经在我国军顽强抵抗下大大消耗,其凶悍锐气亦屡屡遭我军顿挫,全国战局可谓一片大好。此刻,日寇华东之部已无进攻之力,只有招架之势;华南之部亦深陷我湘赣战区几十万大军之阻击泥潭中而穷途末日。由此可断,敌我已进入相持阶段。与此相反,我强大国军已完成自京沪会战损伤后的重建和整顿,战力倍增,转守为攻的时机已经到来!我全军抗日将士务必要万众一心,发扬决战决胜之精神,奋勇杀敌,光复河山…”二十四日上午的武汉军委会最高统帅部会议上,位列长桌首席的最高当局蒋介石一身特级上将戎装,腰悬“中华魂”佩剑,前襟密密麻麻的勋章玺带更加让他显得不怒自威。从他此时侃侃而谈时的飞扬神色来看,蒋介石的心情还是很不错的。华东日军北犯势头在高邮和靖江两地都被东北军第一方面军给狠狠击溃了,西进逼近合肥的日军第七师团等部也在前日东北军第二方面军和国军第5军等部队的联合阻击下铩羽而归,武汉陪都的安全问题得到保证自然让蒋介石大大放下了心;而此时烽烟四起的华南湘赣战场上,中日几十万大军在纵横上百公里的广袤战场上缠绞厮杀作一团,兵力并不占优势的日军面对华南战区四十多万大军显然也开始有心无力无法继续向北推进了。光复失地、还都南京之日似乎已经指日可待,这让蒋介石如何不欣喜异常。

  宽敞的会议厅内此刻将星闪耀,济济一堂坐满了各路军队的高级将领,除了刚刚统一换装为美式新军装的中央系将领和一身德式军服的东北军军官外,现场还有数目不少身着灰土色军服的西北军和中共第十八集团军以及新编第四军的指战员代表。在座个个都是身经百战的高级将领,哪里听不出最高统帅话中的意思是国军各部要展开大反攻了。虽说蒋介石在场,众将领不敢大声喧哗,可互相交头接耳小声议论自然是免不了的。

  “云峰老弟,你看军委会这次是准备全面反攻还是局部反攻?如果开打,你猜先打哪里?”代表东北军第二方面军参会的一〇五装甲师师长黄显声中将压低嗓门轻轻询问身边的龙云峰。对于这个比自己小整整十二岁却能攀登到和自己一样的军阶以及担任在东北军内比自己高的多的军务的龙云峰,一句“后生可畏”已经远不能道出黄显声对其的佩服了。

  “警钟老哥(黄显声字警钟),这个是蒋委员长才有资格决定的大事情,我可不敢妄猜天机乱揣‘圣心’哦。”一直满脸认真虔诚表情地听着蒋介石长篇大论的龙云峰没有直接回答问题,而是丢出一句让黄显声翻白眼的废话。等黄显声恼火地催促了一句“你就别卖关子了”后,龙云峰才不紧不慢道:“依我的拙见呢,后者的可能性应该比较大一点。”

  “何以见得?”黄显声追问道。

  “警钟老哥,目前在华日军总兵力已经达到四十五万之多,若要展开大规模的全面反攻,国军在我们东北边防军不继续受命调兵南下增援的情况下起码要集结一百个师以上的兵力才能算是有和日军一拼的资本。日军的战斗力并不弱,现在的湘赣战场就摆明了这一点,薛岳手中足足有四个整编集团军逾四十万兵力,却被只有自身四分之一的日军给牢牢缠住了手。话说回来,自从中央军主力部队从京沪战场败下阵来后,虽说靠我们这些地方部队硬扛着日军的攻势给中央军获得了一两个月的喘息时间,但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国军是根本不可能完成对日军展开大规模全面反攻战的兵力调动、后勤运输等事宜的,所以,没有全面准备充分的国军在蒋介石迫不及待的催促下只能先进行局部反攻。退一步说,老蒋已经把‘持久消耗战’制定为了国军抗战的总体方针,如果是大规模全面反击战,那就是急切追求速胜的体现了,不就悖于国策了嘛。至于重点进攻哪里,相比华南战区,华东对于武汉中央政府来说无论是政治上还是军事上的意义上都远大于前者,如此综合分析下来,要打哪里不是呼之欲出了嘛?”

  黄显声心神一动:“你是说,这次国军各部联合大反击就是为了夺回南京?”

  “那当然,国都的沦丧和汪精卫政权的建立让蒋大委员长在‘国际友邦’面前可是丢尽了颜面,我想他肯定是朝思暮想要重返南京的。”对蒋介石的刚愎自用性格颇有几分研究心得的龙云峰自信地断言。而且蒋介石一向醉心于依靠大规模军事行动来左右国际美英等国的对日政策和对华干涉以此求得对日作战胜利的这一打算,在中国军队高层中早已经是人人尽知了。

  正当黄显声若有所思的时候,结束了足足半小时个人演讲的蒋介石开始亲自点将发表意见:“健生,你来分析一下目前日寇的战力现状情况。”

  被点到名的军委会副参谋总长白崇禧上将起身,向众人略欠了欠身:“委座、诸位,自中日交战以来的这半年内,我通过对日军在京沪、粤海等地的军事行动加以分析总结得出了一些结论,在此权当抛砖引玉。我认为,日军相较国军来说拥有四大优势。其一为‘迅’,日军相比国军来说军队机械化水平较高,在行军作战途中行动迅速,能有效达成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效果。国军在广东和海南的作战失利就充分地证明了这一点;其二为‘硬’,日军官兵自小饱受所谓的‘武士道’精神熏陶,作战特别强悍刚勇,单兵作战能力上大大超过国军;其三为‘刚’,日军大兵团作战之时进攻各部皆如同钢锥般勇往直前,当一方部队陷入国军包围遇险之时,其他各部必然拼死突击靠拢救援,这一点国军也是远不如的;其四为‘谨’,日军行动时很注意对军队情报进行严格保密,致使国军往往捉摸不透日军的重点进攻目标,从而导致国军在很多防卫战中被打的措手不及。”

  本来指望在军中极有威望且军事造诣很高的白上将能说出一些“日军战斗力已经大不如前”之类的话来鼓舞在场将领的士气和必胜心理,结果纯粹军人思维的白崇禧干脆利索地实话实说,这让蒋介石嘴角立刻浮现出了浓郁的阴霾。

  “日寇固然有白副总长所言的四个优势,但同时也有两大弱点。”鸦雀无声的会议厅内朗然响起了龙云峰的声音,一下子把众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他的身上。

  “龙副军长说说看,日寇的两个弱点在哪里?”行营主任陈诚上将略迫问道。

  “第一就是‘疏’,目前日军侵占的我国国土面积已经超过了其日本列岛本土,在华这区区四十余万日军要防守如此大的占领区且面对国军随时可能的反攻,兵力配置上自然稀疏短缺、捉襟见肘。因此每次行动都只能割肉补疮地相对集中兵力而很难调动大兵团作战,这个月中旬的靖江之战即说明了这一点。靖江距离日军占领的要地江阴、南京都极近,其军事意义不言自明。可面对我军凶猛的进攻,日军却一直基本没有从京沪等地抽调兵力驰援,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日军在华东战场的后备兵力已经接近枯竭,若贸然从京沪重地抽调兵力北上,那就无法抵挡皖南国军各部的攻势了;第二则是‘短’,由于日军从本土到中国大陆之间的海上运输补给线遭到我东北边防军海军潜艇部队的严重破坏,致使在华日军的物资消耗一直得不到保障,尽管对占领地进行敲骨吸髓的搜刮,但也只能勉强做到非作战状态下的收支平衡,所以在与国军的交战中日军基本都抱着速战速决的念头而很难做到长久消耗战。”龙云峰越说越神采飞扬,直让蒋介石和在座将领纷纷频频点头。

  “既然龙副军长分析的如此透彻,又把日寇的虚弱本质洞悉的如此真切,那不知道你有何破敌良策?”军政部长何应钦上将不动声色追问道。

  龙云峰正欲陈述,倒有人先行开口了,“我认为,破敌之策即是抓住日军兵力稀疏和不能久战这两个弱点实施‘以己之长击其之短’的战术。”那人声音不高且语气平淡,但却一字一顿、字字珠矶:“具体做法就是——坚韧对强,伏兵破利;绝其补给,断其后勤;灵活机动,蚕食敌军;统一军令,严保军密。”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罩向了这个身穿灰布军服、眉目平淡神色清郁的青年将领。龙云峰也暗中惊奇不已,因为对方战法和他简直是不谋而合,把他心里原本想说的基本上都说了出来,“警钟老哥,他是谁?”

  黄显声也目露欣赏赞许之色:“第十八集团军二〇一师师长,林彪。”

  龙云峰和林彪的话让蒋介石心怀大开,从这两个青年将领的陈述中证实了自己准备的这次重返国都的大反击战并不是空中楼阁,尤其林彪最后八个字中的“统一军令”更加是说进了一直为全国各地部队对中央号令阴奉阳违各自为政这个大问题而烦恼头疼不已的蒋介石的心坎里。虽说心里巨石落地,但他心里还是有一缕隐隐的遗憾:这两个杰出的青年将领居然一个都不是自己中央军嫡系的,多少让他有点沮丧。

  “我拟华东战区以十五个主力师旅至三个集团军的不等兵力组成若干个战役进攻集群对预定方向之日军进行轮番短促交相突击。”军委会作战组组长刘斐中将终于丢下了一颗秉自最高当局意愿让各方猜测都尘埃落定的重磅炸弹,“此次反击作战行动总代号为‘天回’,作战目的在于逐次大量消耗华东战区日军的有生力量并收复国都清除汪伪政府。军委会命令,以在座诸位的部队为主体的参战各部分为六个突击集群。”刘中将打住话向伫立在身边的几个少将级参谋军官点点头示意了一下,立刻一个个密封好的牛皮纸信筒纷纷被发到了在座各将领的手中。

  “诸位各自部队的具体任务俱在其中,这次华东反击战指挥事务交由德邻和顾总司令负责。”会议的最后,蒋介石一锤定音宣布了这次反攻南京战役的最高指挥官为李宗仁上将。至于为什么不选在淞沪会战中身先士卒且劳苦功高的陈上将,其原因众人都心知肚明:陈诚虽说军政治理能力都不错,对蒋介石和党国也是忠心耿耿,但其指挥大军团和日寇作战以来基本都是胜少败多。这次反击会战事关南京能不能被收复,其意义之重大不言自明,蒋介石自然要保证能一举成功。

  “日军在南京以及周边地带的防卫部队除了南京屠城的元凶第六师团和第十六师团外,还有号称‘钢军’的第五师团、第十师团等共计七个师团和旅团的部队,总兵力超过十万,另外日军在上海和沿途京沪铁路以及江阴要塞等地也布有重兵。粗粗估计,目前在京沪占领区的日军总兵力在三十万以上,所以这场仗我们绝不能掉以轻心。”武汉军委会的会议结束后,龙云峰等第一方面军军官没有立刻回到靖江的第一方面军司令部,而是随着黄显声一起乘飞机到了位于安徽淮南的第二方面驻地。久未见面的东北军两个方面军将领们在一阵短暂的寒暄后开始进入正题讨论即将开打的南京收复战。

  “一旦开战,那么我们必须考虑上海一带的日军全面支援南京的可能。如果那样的话,那我们面对的日军就要超过二十万了!而且我们也不能排除日军会从其本土继续向华东增兵的可能性。”龙云峰的话让众将领面色都凝重了起来。

  “淞沪日军倾巢而出驰援南京,这个…可能性似乎不大吧。上海得失之重不亚于南京,衫山元肯定也明白这个道理,想必不会在南京吃紧的时候大量抽调上海驻军赶赴南京的。否则他靠什么确保上海的稳妥占领?”第二方面军总司令王以哲中将提出了不同的意见。

  “王军长此言差矣。上海虽大,但日军只要驻扎几千人的海军陆战队便能镇守。诸位想想看,即便申城的日军被抽调一空,上海也不会从日军手中丢失,因为国军各部都被阻击在距离上海上百公里的外围,而海上更加是日本海军的天下。欲取上海,必然要先攻破南京,若南京不失,上海就仍然牢牢在日军手中。”龙云峰的分析让王以哲等人信服不已。

  “大家应该都看了军委会分发给我们的‘锦囊’了吧?”龙云峰突然笑问道。

  众人脸上都露出一丝无奈而苦涩的笑容。“南京外围那几个被日军屯驻重兵的重镇都交给我们不谈,连郊区外围要地雨花台和紫金山的攻占居然也是我们的任务!这两个地方都被日军布置了重型远程火炮并防守森严,如此的安排,武汉军委会的用意真是昭然若揭!分明就是把我们当送死鬼和炮灰使!”一一〇步兵师副师长刘桂五愤愤道。

  “中央军委会的用心人尽皆知。我相信第十八集团军、第五十五军、第三十四军等这些和我们东北军一样属于非嫡系的部队也都被安排到了最凶险的第一火线,而越是中央的部队则越被放到离日军越远的安全地带。等我们这些地方部队和日军拼的头破血流两败俱伤之际,一直隔岸观火作壁上观的中央嫡系军就收拾残局并直接拣取胜利果实。”第二方面军军部参谋总长扈先梅少将面露苦涩。这种中国军队内部互相倾轧互相出卖的行为也不是什么新闻了,此次声势浩大的国都收复战暗中也必然是武汉中央政府乘机剪除异己消灭地方部队的大好时机。一直以来,出于人尽皆知的原因,东北军第一、第二方面军虽说都是国军华东战区长官部和武汉军委会的直属部队,但是却享受不到应该有的优厚待遇。日常军费、后勤补给、兵员补充是一样都没有,一切困难都要自力更生自行解决;但在战斗任务上东北军却每次都被最高当局和战区最高指挥部信赖有加地给分配到最艰巨的任务,对此武汉军委会还美其名曰“能者多劳”、“好钢使在刀刃上”;最可恨是,部队打了胜仗后也没有任何奖励,顶多发几枚勋章或者晋升一下主要指挥官的军衔了事,实质性嘉奖基本没有。每次想到这些,东北军上下官兵都憋了一肚子的恼火和怨气。

  “好了,诸位要切记我们都是军人,政治上的东西我们不应该多问。我们要做好的只有两件事,一件是打仗,一件是准备打仗。”王以哲看着会场内的军官们中一股积聚已久的愤恨怒意正在暗流涌动,连忙打圆场,“大家可千万别忘了少帅在我们出关前反复叮嘱我们的那句话,一切以民族大义为重!大战在即,各位请开始着手做战前准备吧!龙副参座还有诸位,千万要保重啊!待赶走日寇的胜利之时,我们是要一起重返家乡的!”王以哲转身面向第一方面军的军官们,郑重敬礼。

  “各位也请多多保重!”龙云峰一行起身回礼,然后紧紧握住王以哲伸过来的右手。

  “…此次补充给第一、第二方面军武器和物资包括1号轻型坦克40辆、2号中型坦克230辆、‘东北虎’重型坦克100辆、180mm重型榴弹炮60门、炮弹4800发、37mm战防炮弹1500发、120mm重型迫击炮炮弹6000发、汽车300辆、手榴弹1500箱、子弹4500万发、ak-35突击步枪万支、钢盔4000顶;另外还有燃油1800桶、粮食和干肉7700吨、各种医药450吨、被服万套,其他物资若干。共分为15批次运输到华东战区交付部队,预计二十六日前将全部完成,以上物资能满足前线部队一个半月的高强度作战。”沈阳东北边防部张学良的办公室内,东北军宪兵部队总司令齐恩铭正有条不紊地向张学良报告着这些冗长的数据。

  张学良面无表情:“经过山东又被雁过拔毛了多少?”

  “…嗯,大概有5%的步兵轻武器失踪…山东方面给出的解释是我们08号军列在经过鱼台镇微山湖地区的时候由于路基铁轨陷入积水泥泞中导致火车倾斜,部分物资不小心滑入铁路旁的湖水中,当地政府正在组织渔民全力捞取…”齐恩铭拉长着脸读着山东铁道局给出的这个拙劣的事故报告。

  张学良冷笑一声点起根烟:“这借口是越来越有意思了!上次是土匪抢劫导致部分物资被烧毁,再上次是调度站军官失职发错火车皮,这次又变成掉进湖里了。哼!我发现韩复榘不去写小说真是可惜了,白糟蹋了这么好的想象力。行,现在我不和你计较,但是早晚会收拾你!”张学良狠狠吸口烟,“海军司令部的报告,念!”

  “是!”齐恩铭啪肃立,取出一份印有战斧标志和潜艇徽章的文件夹,“八月二十日至九月二十日期间,我军潜艇部队在东海和黄海击沉日本从本土至华东和其本土、台湾、东南亚三地之间海域航线上的日籍船只43艘,共计吨位约万吨;其中包括日军驱逐舰‘山风’号,该舰在舟山群岛海域触雷受伤,驶往上海途中被我u-1066号潜艇击沉;海军布雷潜艇部队在日本本土南部的下甑、丰后、大隅、冲绳以及对马海峡等海上交通要道上布设了各型水雷2500余枚,完成预定任务;另外9月16日23时45分,第11舰队的‘仁川’号驱逐舰在白翎岛西侧海里处击沉日军侦察潜艇一艘。我军在以上军事行动中损失潜艇2艘、布雷潜艇1艘、鱼雷快艇4艘。除此之外还有日本海军航空兵对我南朝鲜省海军基地的侦查和轰炸报告,这里附有具体事件记录。”

  张学良皱着眉头接过报告文件翻阅着,“为什么潜艇部队击沉日军船只的吨位和数量每况愈下?这个月的战果统计居然只有上个月的一半不到。”

  “回少帅,根据参战潜艇部队的报告,从上个月中旬起,日本船只只要驶入公海都会悬挂上美国或者英国国旗,导致潜艇官兵难以甄别真假。为了不引起国际纠纷,沈副司令下令部队在没有百分之一百的把握下不许进行攻击。”

  “哼!小鬼子变的还真聪明啊!”张学良烦躁地轻轻敲击办公桌的桌面思索着解决这些难题的方法,沉吟半晌后命令道:“命令潜艇部队,只要是来回于日本本土和华东之间的船只,不管悬挂哪国国旗,一律击沉!”

  “是!”

  这时,副官谭海推开门,“少帅,哈伊姆魏兹曼和摩西夏里特来了。”

  “好,请他们进来。”张学良点点头,又示意了一下齐恩铭,后者啪敬个礼后转身离开。

  两个金发碧眼的白种中年男子神色庄重地进来,见到张学良后都恭敬地欠身行礼。“魏兹曼先生、夏里特先生,你们二位都是我的老朋友了,不必拘礼,请坐吧。”张学良收起思绪,微笑着招呼道。

  “谢谢张少帅。”

  “不知道二位找我有什么事情呢?”张学良微笑着看着他们。眼前的两个人在东北的地位可不低,他们是目前在东北的五十多万犹太人的实权领袖和全球“犹太自由联盟”组织的重要高层,而且张学良还清楚知道这两个人在历史上未来的地位——哈伊姆魏兹曼是后来以色列国的第一任总统,而摩西夏里特则是第一任外交部长。

  “张少帅阁下!”魏兹曼和夏里特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都从对方眼中看到如火的焦急。魏兹曼开口道:“我们是代表整个犹太民族来央求张少帅您的帮助的!目前在德国,纳粹政府对我们犹太人的迫害行为日趋严重!希特勒不但下令没收德国犹太人的全部财产,还命令所有的犹太人必须佩戴统一的六芒星标志并永久地开除了德国犹太人‘公民’身份将级为‘属民’,最严重的是,德国政府还全面禁止犹太人离境,从而封住了我们在德国的同胞的最后逃生之路!据可靠消息,纳粹党内部的一些种族极端分子甚至提议修建集中营,将德国犹太人全部抓起关押再逐步分批消灭!这实在是太可怕了!我们相信张少帅您应该已经对这些有所耳闻了吧!”

  夏里特继而忧心忡忡道:“迫害我们犹太人的目的其实是国家统治者为了转移社会矛盾和掠夺我们犹太人的财产,德国纳粹党为了凝聚德国日耳曼民众的人心和力量,不但将迫害行为合法化,而且还直接出面组织和参与。历史的经验告诉我们,目前德国的现状只是个开始,往后会更加严重和残酷!美、英、苏、法、意等世界各国都惧怕德国日益强大的国力而不愿意向我们伸出援手,或者直接和德国一丘之貉一起对我们犹太人落井下石。为了尽最大努力地挽救我们的族人,走投无路的我们只得向宅心仁厚的张少帅您求援!请您帮帮我们!”

  对方的来意果然不出自己的所料,但张学良仍保持着一脸的凝重和为难:当有人求你的时候,一开始把困难说的越大,最后得到的好处就越多。深谙这其中道理的张学良自然不过放过眼前这个绝好机会,要知道犹太民族可是世界上最能敛财、最富的流油的民族,不狠狠地大捞上一笔怎么对得起如此眷顾自己的老天!尽管心里正在盘算着怎么最大程度地宰割对方,但是张学良仍然一脸悲苦怜悯之色,且话中尽是深深的同情:“二位应该知道,目前在东北居住的这五十万犹太人已经是我当初拼尽全力好不容易从德国政府手中撬出来的,为此我差点都和希特勒元首闹翻了。你们应该知道,中国要想强盛起来是离不开与德国的合作盟友关系的,我们自然不能轻易和德国政府交恶。唉,我个人确实非常同情你们犹太民族,但是为了我的祖国和人民,我也实在是爱莫能助啊!”

  张学良的态度似乎早在魏兹曼和夏里特的预料中,两人心领神会地对视了一下,魏兹曼轻轻点点头,夏里特则深深吸口气后语气平静道:“张少帅阁下,我们理解东北政府的难处,但是我们有一个提议希望张少帅能考虑一下。那就是贵政府和德国政府谈判,争取能用德国政府急需的东北矿产资源换人!”

  张学良顿时好奇起来:“请说说你们设想的具体方案。”

  “德国的工业发展和军备扩张极大程度地依赖东北出产的钨砂、稀土、铁矿、橡胶、原油、煤炭等矿物。我们的设想很简单,德国每向东北放行一个犹太人,东北政府就向德国无偿提供相应等价的矿物,而其中的所有费用全部由我们犹太商会联盟支付!绝对不会增加东北政府的财政负担!”

  发了!听完夏里特的话,张学良脑中一下子蹦出这两个字,要知道这其中可不是表面上如此光明简单的等价交换关系,在这贸易差之间的那是丰厚到极点的油水!最简单最直接的一个算术:如果自己从每个犹太人身上捞取1000美元的“手续费”,那要是把历史上消失在德国集中营焚尸炉里面的六百万犹太人全部救下来,那就是整整六十个亿的美元呀!而且从德国救出的犹太人中必然有大量东北此时发展所急需的各方面有用人才,这带来的间接经济效益根本不是钱能衡量的了!一想到这种种好处,张学良的瞳孔几乎快变成金钱状的了。

  “张、张少帅…”魏兹曼和夏里特惊诧地看着心神飞扬、脸上还挂着白痴笑容的张学良,不安地轻声呼喊着,总算把沉醉在这一本万利好事中的张学良从憧憬幻想中给拉了回来。意识到自己失态的张学良连忙正色道:“魏兹曼先生、夏里特先生,我终于明白犹太民族为什么没有国家但却还能在世界上延续自己文明上千年的原因了!你们放心,我会尽快派出代表使团和德国政府联络并进行‘矿物换人’的具体事宜谈判的。”

  “太感谢张少帅了!”两人几乎感激涕零。

  “但是,我有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需要和二位商讨。”张学良突然一脸严肃。

  “请张少帅明示。”

  “据我所知,目前漂泊在欧洲的犹太人数目将近一千万。如果东北政府和德国政府的‘矿物换人’协约签订,按照东北和德国之间的矿物贸易数额大致计算一下,到时候每年将会有超过一百万的犹太人涌入东北,而现在定居在东北的犹太人就有五十多万,如果按照这种速度增长,用不了几年东北就有好几百万的犹太人,这么庞大的数目必然对东北本土的中国老百姓造成很大的冲击和影响。倘若得不到东北本土民众的认同,我很难保证德国的事情不会在东北重演!”张学良语气凝重。

  魏兹曼和夏里特面面相觑,半晌后魏兹曼艰难道:“请张少帅放心,我们会尽全力搞好犹太民族和贵国人民的关系并努力融入到东北人民之中。我们虽然不是中国公民,但是这里也是我们的第二家园…”

  张学良看对方的话渐渐说的上了自己的套路,立刻打断道:“正如魏兹曼先生所言,既然这里也是你们的家园,那你们自然也有保卫这里的义务!你们也知道,现在我国正在和日本侵略者交战,我希望二位能号召犹太人民踊跃加入中国东北军和中国军民并肩作战抗击日本的侵略!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张学良的话立刻将魏兹曼和夏里特给震住了,两人眼中闪烁了几下,夏里特耸耸肩道:“这个…张少帅,你要知道现在南方的战争纯粹是贵国和日本国之间的战争,战争是残酷无情并且会吞噬大量生命的,我们可以在资金上尽我们的义务支援贵国政府,但是要是让犹太青年参加贵国军队开上战场,这似乎…毕竟我们不是贵国公民,而且如果战火蔓延至东北,我们准备再次迁徙到其他国家地区…希望张少帅见谅…”当他说这话的时候,魏兹曼在旁边也不停地点头,显然他也赞成夏里特。

  对方“出钱不出命”的态度让张学良一阵恼火,他不客气道:“二位,我现在终于知道你们犹太民族为什么在世界上一直不被其他民族所接受的原因了!和平时期你们漂泊过来定居并大肆捞钱,当有敌人攻打过来的时候,你们不和当地人民同仇敌忾共同奋战保卫家园,却是在第一时间准备开溜逃命!这么没有良心的民族怎么能获得其他民族的信任和接纳呢!”

  张学良的话顿时让魏兹曼和夏里特一阵面红耳赤,两人正要开口辩解,眼看时机成熟的张学良终于丢出了最后一个“大诱饵”:“魏兹曼先生、夏里特先生,如果加入中国军队和我们并肩作战能获得犹太人独立建国的机会,你们会考虑吗?”

  建国!听到这个极具诱惑无限美好的词语,这两个犹太领导人眼中顿时放射出堪比一百瓦灯泡般炙热的光芒:对于一个漂泊世界居无定所的流浪民族来说,还有什么比能拥有自己的国家更加梦寐以求的愿望呢!魏兹曼那本来顺溜的汉语此时甚至由于过于激动而有些结巴了:“张、张少帅,不知此话怎、怎讲?”

  看着鱼儿终于上钩了,张学良微微一笑:“在诠释你们的疑惑前,我先问一下,对于当前中日战争的发展趋向,你们有什么看法?”

  恢复冷静和理智的魏兹曼和夏里特略思索了一下,给出了一个最保守的回答:“如果没有意外和大国干涉,日本帝国是不会获胜的。”

  “不但不会获胜,连日本本土在不远的遗憾也会被中国军队占领!”张学良自信勃勃道,“当然这个征服的过程必然是艰巨的。如果在此期间在华的犹太民族自发组建‘犹太军团’协同中国军队英勇奋战击败日本,那么最终一起成为胜利者和征服者的犹太民族在日本列岛上获得一块划分地建立自己的国家岂不是顺理成章且理所当然的事情?二位认为如何呢?”

  “张少帅!能够独立建国是我们犹太民族世世代代沿袭千年的梦想,我们必然不会放过任何机会!只是如此重大的事情,我们必须要与其他犹太商会领袖和政治领导人详细商谈!但是我们一定会很快给予您答复的!先行告辞了!”魏兹曼声音颤抖着,连呼吸都有些急促了,心中的迫不及待让他们都激动异常。

  张学良微笑着表示理解地点点头。他知道自己已经成功了一大半,犹太民族是根本无法拒绝这个巨大的诱惑的。击败日本并非难事,但是如何防止日本民族再度崛起成为中华民族的祸害,这才是一个真正的难题。阻止日本的东山再起,不但要用军事、政治、经济、外交、文化等手段在外部死死地扼杀住,还要在他们内部安置一个极大的、“流毒千年”的不稳定因素。如果将和日本民族一样独立性、扩张性都极强的犹太民族全部迁移到日本列岛上和日本民族争夺生存空间,那么历史上二十一世纪时以色列和巴基斯坦、阿拉伯国家年年混战厮杀的场景就要出现在了日本本土上了!日本也必然会和历史上二十一世纪的巴勒斯坦国一样疲于应付与犹太国的战争以及深陷如何解决国土主权完整问题这一泥潭中不得自拔。一个内忧外患、困难重重的民族又怎么能再度崛起成为中华民族的威胁呢?想到这美妙的场景,张学良放声大笑。

  九月底,秋风横扫的华东苏、皖、浙三省破碎山河各地燃烧起复仇的怒焰,几十万中国军队将士集结完毕,整装待发。前进的道路上和天地之间响彻着雄壮的口号声:

  “赳赳华夏,共赴国难!奋勇杀敌,收复国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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