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新时代歌舞团
时光如水，岁月如梭，转眼已过三月时光。
新年将至，鹏城依然温暖如春，半片雪花都看不到的，与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北国风光大有不同。
无风无雨的天气里，大街上穿着短袖的人们比比皆是，有那多穿一件厚外套的，假如没有面如菜色病态明显，便会被人暗戳戳说一声神经病。
“老张，你这急急忙忙的上哪去？”
“是老许啊。上新时代去啊，一起？”
“是那个新时代？他们今儿个开张了？”
“可不嘛，昨个儿个消息就传出来了，开张伊始，免费公演三天，只接待前五百位顾客，先到先得。好些人都听说了要过去，咱得抓抓紧。”
“才五百个人？他们闹出这么大动静，放出来的名额可是有点少。几点开演，来得及么？”
“说是晚上七点正式开始，吃完晚饭过去正正好合适，一直演到夜里十点半，肯定是场大热闹，不看可惜。”
“那走着！”
大街上吃完晚饭出来遛弯的老许遇见熟人老张，互相打过招呼，有志一同地往新时代歌舞团走去。
这俩都不是本地人，早些年上山下乡自告奋勇报名过来的，也算是在这里扎下根了。
老张手里提着个小马扎，手里还拎着个茶缸子，一看就是有备而来。
老许羡慕地瞄一眼，摸摸兜里留着上厕所解手用的旧报纸，心里也有了底，大不了垫着席地而坐么。
“哎我说老张，你说这个新时代歌舞团到底啥来头，咋整出这大动静来。那位才刚走几天啊，就载歌载舞的，影响不好吧，就没人弄他们？”
老许话说得近乎直白，老张也没藏着掖着，接过他递来的卷烟点着，悠悠抽一口，吐出个圆润的烟圈，同样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说：
“什么来头不清楚，但有来头是肯定的。至于你说的这些个，人家也不傻，早想到头里去了。
你没听说么，前几天就一直有人到处放风，说什么致敬先烈的最好方式，就是叫他们看看，这盛世如他们所愿，请他们安息。”
老许恍然大悟：
“我说咋突然刮起这股妖风，原来应着这码子事啊。”
“嘘，你不要命了，瞎说啥。”
老张杵了他一肘子，警惕地四下看看，语带告诫：
“这是不忘先烈继往开来的春风，上头都默认了的，正直正确懂不懂？”
老许龇牙咧嘴揉了两把，感兴趣地继续讨论：
“看来这新时代后台硬啊，敢跟人掰腕子，看起来还掰赢了？前一阵子不还天天开大会追悼先烈么，不痛哭流涕就要挨批，这基调咋一下就变了？”
“哪变了，没变！净瞎说。”
老张恨不得抓把土堵住他的嘴，没奈何只得把话说得更透：
“你是不是又钻书堆里头出不来了？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早晚把你读成个傻子。
人家说得明明白白的，不忘先烈，但是要换个更积极更正确的方式来缅怀，想先烈所想，完成先烈们的遗愿！
遗愿是啥？咱老百姓日子过得好呗！成天哭哭啼啼那成啥了。你可不能想那些谁谁驾崩，民间守孝禁啥啥几月的破事啊，那都是故纸堆里的旧故事，是封建残余！咱新社会必须要破除这些封建陋习，新时代就是榜样，懂不懂？”
“没那么邪乎吧？”
老许推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听得一愣一愣的，没留神卷烟燃尽，烧到手指头，烫得他惊呼甩手，抬脚将烟屁股碾灭。
老张警告地瞪他一眼：
“你可别不当回事！这年头光顾着钻研技术可不够，还得抓紧提高思想觉悟！这些年来，咱们同一批过来的同志升的升走的走，就剩下咱老哥俩留守在最基层，到底因为的啥你还不明白？你技术又不差！”
老许听他老调重弹，心里也被撩拨起丝丝抱怨，抬抬眼镜郑重点头：
“我记住了，以后管住嘴，积极往组织靠拢，以后都听你的还不行？”
“越说越没溜。”
老张摇摇头，懒得多说。
这个老许啥都好，一谈技术上的事情，那脑瓜转得机器都比不上；可一说起别的，就拉胯了，实心眼呆木头一个。
也罢，他要不是一门心思钻研技术不善钻营的大傻子，也没法跟自己走到一起，大哥不笑话二哥。
“这些话你可别出去乱说，咱升斗小民一个，谁都招惹不起，还是好好搞咱的技术，总能挣一份工资，能养家糊口。”
老张一支烟抽完，深沉地告诫老弟兄一句。
老许嘿嘿笑出一口大白牙，连连点头说那不能，还好奇地接着打听新时代的八卦，典型的人菜瘾还大。
老张跟他处这些年了，最知道他的德行，不以为忤，也低声跟他谈论起来：
“这个新时代歌舞团，挂靠在省文工团下头，不过应该是没有正式编制，听说是要他们自己自负盈亏，有点民营的性质。
不过他们背后肯定有后台。最近市里新调来好几个实权人物，估计跟他们有关系。”
说完不等老活计再问，老张直接扒拉手指头给他数：
“你那塞满数理化的木头脑袋就别瞎猜了，我告诉你吧。这头一个，就是咱鹏城海关署的一把手，听说是中y直接下派来的，能通天！
一起来的还有市执法局的副局长，管刑侦的，据说是从下头提拔上来的。你琢磨琢磨，这背后得立下多大功劳？绝对是个有真本事的，熬上两年资历还能接着升！”
老许再单纯，也明白这俩位置的重要，不由咂咂舌，一脸敬畏：
“咱鹏城是要变天了啊，这么一尊佛放下来，是要搞事情啊，还专门配了个打手……”
“你闭嘴，什么打手，那是执法局副局长！”
老张没辙了，一把捂住他嘴，恶狠狠提醒。
你说好好个人，偏偏长了张嘴！
老许连连比划赔笑，示意自己不敢乱说话了。
老张再三强调告诫，这才松开手。
“不许乱说话乱打听了！你就记着，这些年咱谁都得罪不起就完了！去了新时代，你就当只带着俩耳朵俩眼睛，没带嘴，记住没有？”
“记住了真记住了。”老许嘿嘿赔笑，做小伏低。“我那不都在张哥你面前，才放肆说两句么，出去保证一句话都不多说！”
说完，还在嘴巴上比划个拉拉链的动作，生怕他不信还要继续唠叨。
老张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到底憋不住地把最后一点尾巴全抖落给他知道：
“听说新时代的女老板，是新来的海关署长的对象，说不定有一天就能跟着鸡犬升天！海关那位，听说一表人才，手眼通天的，是前头那位一手培养出来的，下凡来就是攒资历的，将来未必不能一直往上走。”
他手指隐秘地指指天上，强调：
“一直一直往上走，懂吗？”
老许聪明的小脑瓜一转，黑框眼镜后的俩眼睛越睁越大：
“你意思是，走到头儿？”
“嘘！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管住自己的嘴，我可啥都没说。”
老张一脸满足地摇头晃脑哼两句样板戏，瞅着老伙计这张震惊到失态的老脸十分顺眼。
“了不得，这可真了不得。”
老许咂嘴嘟囔，眼底满是吃到大瓜的兴奋，对于此行的期待更高。
“哎我说老张，你说这新时代刚开张，那个老板娘会出来露面吧？”
老许自己个儿在脑子里类比了下，这要是换在封建社会，那可就是未来的国母啊！必须得有母仪天下的那个范儿！他老许今儿可要开开眼了。
“又瞎说，啥老板娘，就女老板！不对，这称呼可能不太好，应该是叫团长吧？算了，等过去了就知道了。别瞎打听了啊，管住嘴，别惹祸。”
老张纠正一番，再三告诫，一瞅前头，眉头皱起：
“坏了，还是来晚了。”
老许跟着抬头，视野里全是黑压压的人群，初步估计不下于一千人。
城中心有这么些人？不会是全鹏城人都赶过来了吧？这哪能坐得下。
“那咋办，咱回？”
“回啥回，一起等，法不责众！”
“听张哥的。”
新时代歌舞团占地面积不小，门脸修缮翻新过，挂着白底黑字的招牌，上书省文工团下属字样，很是能唬人。
大门外新建了个小广场，地面水泥硬化，打扫得一尘不染，此时挤满排队等候入场的群众。
杜鹃扒着门缝往外瞧了一眼，急忙跑回去报告：
“外面还在不停来人，队都排得九曲十八弯了，少说也有七八百号人，咱大厅这也坐不下啊，咋办？”
岑迎春坐在办公桌后，一项项核实准备工作细节，务必不留任何错漏。
闻言抬眼看过去，略微沉吟一下，果断开口：
“小郭，加座儿，尽量安排下去，头一天开张不要闹出事来。王飞鸿，多安排保安队巡逻维持秩序，辛苦你们了。”
“放心吧，妥妥的！”
王飞鸿领命下去安排，一身保安队长的制服穿得那叫一个帅气！
郭向阳盘算了下，请示：
“加座位的话，一楼大厅过道以及前后和两侧通道，还能安排下大概两百人，二楼能安排最多一百人，再多就影响观看效果了。这也不够啊，而且没那么多小板凳，准备的茶水瓜子也紧张。”
岑迎春一挥手，指挥若定：
“要什么小板凳，直接坐地上，后面站着，能挤一个是一个，不行就往舞台边上塞，蹲着看。加塞进来的，要什么茶水点心，大家伙儿会体谅的。”
郭向阳被她这霸气的话震了震，想象了下那个画面，倒抽口凉气。
真有人愿意遭这份罪？就为看一场演出？
“不乐意进来挤不是更好？”
杜鹃挤兑他一句，小郭这才发现自己无意中把心里话问出来了。
“还不快去安排，跟外头人把话说明白，省得回头再闹事。”
杜鹃把人推走，自己个儿也有眼色地找活儿干：
“我去再写些号，叫小郭他们继续发。”
岑迎春嗯一声首肯：
“顺便提醒他们注意防火防踩踏。医生到了没，应急的药物一定要备齐。还有厕所那边也一定要安排人，卫生要打扫，更要时刻注意有没有人借机闹幺蛾子，不能掉以轻心。”
“明白！这就去！”
人都走得七七八八，剩下一脸紧张的姜雪过来请示汇报：
“我妈已经提前到了，在二楼招待贵宾，说是不用咱们费心。电灯音响我都检查过了，没问题；演员也都确认过了，状态良好，妆都画好了，在后边侯台。
这是主持稿的备份，先放您这，回头我忙起来可能顾不上。”
岑迎春接过来看一眼，放下，点点头说：
“你去忙吧，后台你多盯着点，出了问题及时沟通。”
“好的。”
姜雪点点头，深吸口气，给她加油：
“您别紧张，咱们都排练过好几遍了，一定会成功的！”
岑迎春忍俊不禁，紧张的明明是她吧？
不过还是接受了好意，微笑道谢：
“一起努力，争取来个开门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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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风无雨的天气里，大街上穿着短袖的人们比比皆是，有那多穿一件厚外套的，假如没有面如菜色病态明显，便会被人暗戳戳说一声神经病。
“老张，你这急急忙忙的上哪去？”
“是老许啊。上新时代去啊，一起？”
“是那个新时代？他们今儿个开张了？”
“可不嘛，昨个儿个消息就传出来了，开张伊始，免费公演三天，只接待前五百位顾客，先到先得。好些人都听说了要过去，咱得抓抓紧。”
“才五百个人？他们闹出这么大动静，放出来的名额可是有点少。几点开演，来得及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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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走着！”
大街上吃完晚饭出来遛弯的老许遇见熟人老张，互相打过招呼，有志一同地往新时代歌舞团走去。
这俩都不是本地人，早些年上山下乡自告奋勇报名过来的，也算是在这里扎下根了。
老张手里提着个小马扎，手里还拎着个茶缸子，一看就是有备而来。
老许羡慕地瞄一眼，摸摸兜里留着上厕所解手用的旧报纸，心里也有了底，大不了垫着席地而坐么。
“哎我说老张，你说这个新时代歌舞团到底啥来头，咋整出这大动静来。那位才刚走几天啊，就载歌载舞的，影响不好吧，就没人弄他们？”
老许话说得近乎直白，老张也没藏着掖着，接过他递来的卷烟点着，悠悠抽一口，吐出个圆润的烟圈，同样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说：
“什么来头不清楚，但有来头是肯定的。至于你说的这些个，人家也不傻，早想到头里去了。
你没听说么，前几天就一直有人到处放风，说什么致敬先烈的最好方式，就是叫他们看看，这盛世如他们所愿，请他们安息。”
老许恍然大悟：
“我说咋突然刮起这股妖风，原来应着这码子事啊。”
“嘘，你不要命了，瞎说啥。”
老张杵了他一肘子，警惕地四下看看，语带告诫：
“这是不忘先烈继往开来的春风，上头都默认了的，正直正确懂不懂？”
老许龇牙咧嘴揉了两把，感兴趣地继续讨论：
“看来这新时代后台硬啊，敢跟人掰腕子，看起来还掰赢了？前一阵子不还天天开大会追悼先烈么，不痛哭流涕就要挨批，这基调咋一下就变了？”
“哪变了，没变！净瞎说。”
老张恨不得抓把土堵住他的嘴，没奈何只得把话说得更透：
“你是不是又钻书堆里头出不来了？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早晚把你读成个傻子。
人家说得明明白白的，不忘先烈，但是要换个更积极更正确的方式来缅怀，想先烈所想，完成先烈们的遗愿！
遗愿是啥？咱老百姓日子过得好呗！成天哭哭啼啼那成啥了。你可不能想那些谁谁驾崩，民间守孝禁啥啥几月的破事啊，那都是故纸堆里的旧故事，是封建残余！咱新社会必须要破除这些封建陋习，新时代就是榜样，懂不懂？”
“没那么邪乎吧？”
老许推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听得一愣一愣的，没留神卷烟燃尽，烧到手指头，烫得他惊呼甩手，抬脚将烟屁股碾灭。
老张警告地瞪他一眼：
“你可别不当回事！这年头光顾着钻研技术可不够，还得抓紧提高思想觉悟！这些年来，咱们同一批过来的同志升的升走的走，就剩下咱老哥俩留守在最基层，到底因为的啥你还不明白？你技术又不差！”
老许听他老调重弹，心里也被撩拨起丝丝抱怨，抬抬眼镜郑重点头：
“我记住了，以后管住嘴，积极往组织靠拢，以后都听你的还不行？”
“越说越没溜。”
老张摇摇头，懒得多说。
这个老许啥都好，一谈技术上的事情，那脑瓜转得机器都比不上；可一说起别的，就拉胯了，实心眼呆木头一个。
也罢，他要不是一门心思钻研技术不善钻营的大傻子，也没法跟自己走到一起，大哥不笑话二哥。
“这些话你可别出去乱说，咱升斗小民一个，谁都招惹不起，还是好好搞咱的技术，总能挣一份工资，能养家糊口。”
老张一支烟抽完，深沉地告诫老弟兄一句。
老许嘿嘿笑出一口大白牙，连连点头说那不能，还好奇地接着打听新时代的八卦，典型的人菜瘾还大。
老张跟他处这些年了，最知道他的德行，不以为忤，也低声跟他谈论起来：
“这个新时代歌舞团，挂靠在省文工团下头，不过应该是没有正式编制，听说是要他们自己自负盈亏，有点民营的性质。
不过他们背后肯定有后台。最近市里新调来好几个实权人物，估计跟他们有关系。”
说完不等老活计再问，老张直接扒拉手指头给他数：
“你那塞满数理化的木头脑袋就别瞎猜了，我告诉你吧。这头一个，就是咱鹏城海关署的一把手，听说是中y直接下派来的，能通天！
一起来的还有市执法局的副局长，管刑侦的，据说是从下头提拔上来的。你琢磨琢磨，这背后得立下多大功劳？绝对是个有真本事的，熬上两年资历还能接着升！”
老许再单纯，也明白这俩位置的重要，不由咂咂舌，一脸敬畏：
“咱鹏城是要变天了啊，这么一尊佛放下来，是要搞事情啊，还专门配了个打手……”
“你闭嘴，什么打手，那是执法局副局长！”
老张没辙了，一把捂住他嘴，恶狠狠提醒。
你说好好个人，偏偏长了张嘴！
老许连连比划赔笑，示意自己不敢乱说话了。
老张再三强调告诫，这才松开手。
“不许乱说话乱打听了！你就记着，这些年咱谁都得罪不起就完了！去了新时代，你就当只带着俩耳朵俩眼睛，没带嘴，记住没有？”
“记住了真记住了。”老许嘿嘿赔笑，做小伏低。“我那不都在张哥你面前，才放肆说两句么，出去保证一句话都不多说！”
说完，还在嘴巴上比划个拉拉链的动作，生怕他不信还要继续唠叨。
老张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到底憋不住地把最后一点尾巴全抖落给他知道：
“听说新时代的女老板，是新来的海关署长的对象，说不定有一天就能跟着鸡犬升天！海关那位，听说一表人才，手眼通天的，是前头那位一手培养出来的，下凡来就是攒资历的，将来未必不能一直往上走。”
他手指隐秘地指指天上，强调：
“一直一直往上走，懂吗？”
老许聪明的小脑瓜一转，黑框眼镜后的俩眼睛越睁越大：
“你意思是，走到头儿？”
“嘘！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管住自己的嘴，我可啥都没说。”
老张一脸满足地摇头晃脑哼两句样板戏，瞅着老伙计这张震惊到失态的老脸十分顺眼。
“了不得，这可真了不得。”
老许咂嘴嘟囔，眼底满是吃到大瓜的兴奋，对于此行的期待更高。
“哎我说老张，你说这新时代刚开张，那个老板娘会出来露面吧？”
老许自己个儿在脑子里类比了下，这要是换在封建社会，那可就是未来的国母啊！必须得有母仪天下的那个范儿！他老许今儿可要开开眼了。
“又瞎说，啥老板娘，就女老板！不对，这称呼可能不太好，应该是叫团长吧？算了，等过去了就知道了。别瞎打听了啊，管住嘴，别惹祸。”
老张纠正一番，再三告诫，一瞅前头，眉头皱起：
“坏了，还是来晚了。”
老许跟着抬头，视野里全是黑压压的人群，初步估计不下于一千人。
城中心有这么些人？不会是全鹏城人都赶过来了吧？这哪能坐得下。
“那咋办，咱回？”
“回啥回，一起等，法不责众！”
“听张哥的。”
新时代歌舞团占地面积不小，门脸修缮翻新过，挂着白底黑字的招牌，上书省文工团下属字样，很是能唬人。
大门外新建了个小广场，地面水泥硬化，打扫得一尘不染，此时挤满排队等候入场的群众。
杜鹃扒着门缝往外瞧了一眼，急忙跑回去报告：
“外面还在不停来人，队都排得九曲十八弯了，少说也有七八百号人，咱大厅这也坐不下啊，咋办？”
岑迎春坐在办公桌后，一项项核实准备工作细节，务必不留任何错漏。
闻言抬眼看过去，略微沉吟一下，果断开口：
“小郭，加座儿，尽量安排下去，头一天开张不要闹出事来。王飞鸿，多安排保安队巡逻维持秩序，辛苦你们了。”
“放心吧，妥妥的！”
王飞鸿领命下去安排，一身保安队长的制服穿得那叫一个帅气！
郭向阳盘算了下，请示：
“加座位的话，一楼大厅过道以及前后和两侧通道，还能安排下大概两百人，二楼能安排最多一百人，再多就影响观看效果了。这也不够啊，而且没那么多小板凳，准备的茶水瓜子也紧张。”
岑迎春一挥手，指挥若定：
“要什么小板凳，直接坐地上，后面站着，能挤一个是一个，不行就往舞台边上塞，蹲着看。加塞进来的，要什么茶水点心，大家伙儿会体谅的。”
郭向阳被她这霸气的话震了震，想象了下那个画面，倒抽口凉气。
真有人愿意遭这份罪？就为看一场演出？
“不乐意进来挤不是更好？”
杜鹃挤兑他一句，小郭这才发现自己无意中把心里话问出来了。
“还不快去安排，跟外头人把话说明白，省得回头再闹事。”
杜鹃把人推走，自己个儿也有眼色地找活儿干：
“我去再写些号，叫小郭他们继续发。”
岑迎春嗯一声首肯：
“顺便提醒他们注意防火防踩踏。医生到了没，应急的药物一定要备齐。还有厕所那边也一定要安排人，卫生要打扫，更要时刻注意有没有人借机闹幺蛾子，不能掉以轻心。”
“明白！这就去！”
人都走得七七八八，剩下一脸紧张的姜雪过来请示汇报：
“我妈已经提前到了，在二楼招待贵宾，说是不用咱们费心。电灯音响我都检查过了，没问题；演员也都确认过了，状态良好，妆都画好了，在后边侯台。
这是主持稿的备份，先放您这，回头我忙起来可能顾不上。”
岑迎春接过来看一眼，放下，点点头说：
“你去忙吧，后台你多盯着点，出了问题及时沟通。”
“好的。”
姜雪点点头，深吸口气，给她加油：
“您别紧张，咱们都排练过好几遍了，一定会成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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