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_白之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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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喂。”

  “芯!是我。”

  “萍!你在哪里,你现在在广州吗?”晚上七点多收到萍呼我。

  “嗯,我刚到广州火车站。”

  “那你等我,我马上坐车过去接你,等我啊!”

  “好的。”

  挂上电话急忙向外面的公交站跑去,正好有一辆到火车站的班车靠站,急忙上车,一路上不停堵车,马路上车子大排长龙,像蜗牛一样前进,坐在车里我心急如焚,恨不得飞到火车站,到花园酒店时又收到萍呼我,可能她等得有些着急了,但在车上的我更焦急,不停地对外张望。

  现在是晚上七八点,马路上堵得水泄不通,我也只能坐在车里干着急,旁边两个女人带着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小女孩老是不停走过来看我,望着我嬉笑。

  开始我以为我脸上或身上有什么脏物,拿出镜子仔细检查发现并无异样,只是不知何解她老是一直冲我笑,我尴尬地对她微笑,又过了二十多分钟,再次收到萍的传呼,我焦虑地不停站起来向窗外看,车子虽然到达火车站附近,但却停在高架桥上不动了,想下车跑去也跑不了。

  “去接人啊?”

  我听到声音转过头来,原来是小女孩的母亲,她看着我问道:“是的!我有一个朋友刚到广州,我去接她。”

  她听后由手袋里拿出手提电话,递给我道:“用我的手机复一下机吧,可能她也等急了。”

  “哦!不用了,谢谢!”我急忙摇着手,在一九九八年手机是非常珍贵的,别说手机,拥有呼机的人也不多。

  “没事。”她微笑道。

  “谢谢!”我红着脸接过手机,急忙拨打呼机上的号码,那边响着铃声却一直无人接听,我又打了一遍还是无人接听,可能萍走开了,我急忙把电话还给她,车子终于缓缓地移动了,又过了将近二十分钟才慢慢开进火车站,门开后,我站起来向她们礼貌说声再见,接着向外跑去。

  跑到与萍约好的地方,却不见萍的身影,我急忙到电话亭拨打萍的呼机,五分钟过去了,却不见萍回复,是不是没收到呢?我再次拔打电话并告诉呼台小姐连呼,但又十分钟过去了,电话静悄悄的,

  我的心慌乱起来,怎么了?怎么不回复,她难道没有注意吗?不可能吧,她知道我来接她的,她应该很心急,之前她还在呼我,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听说火车站许多骗子、小偷、抢劫、还有人贩子,专门诱骗少女,不会萍被人骗去卖了吧?怎么办?怎么办?我越想越害怕,开始在路上疯狂乱跑乱找,又十几分钟过去了,我的呼机没有再响过,而我不停在火车站周围寻找,眼睛左顾右盼,期望在汹涌人海中可以看到萍那熟悉的身影。

  可现实却是一次次让我失望,我心焦不安、六神无主,心中越来越恐惧,所有不吉利的事,都出现在我的脑海里,心中一遍遍地祈求苍天保佑,保佑萍平安无事。

  又过了一个小时,我走遍了火车站每个角落,都没有看到萍,一遍又一遍地呼萍的呼机,还是与之前一样,如石沉大海,杳无音信,我感到全身无力,双腿发软,眼睛里的泪水一次次地模糊了我的视线,我恨不得坐在广场上放声大哭。

  望到前方有警察,我急忙跑过去,但跑着跑着我停了下来,萍是做小姐的,怎么可以报警,卖淫是犯法的,万一结果并不是我所想的那样,萍会不会被拘留起来?人最怕就是好心做坏事,我一定要冷静,不能乱,不能乱,擦去脸上的泪水,慢慢在周围仔细寻找。

  又一个小时过去了,火车站也越来越冷清,可就是没有萍的身影,萍!你到底在哪里?告诉我你没事,你没有出事,老天爷!求求您保佑我的朋友,平安没事吧!

  我疲惫地走在马路边,眼睛里透着急切与悲伤,还有后悔,我就应该坐的士来的,这样会快一点到火车站,我为什么要坐公共汽车来,我悔啊!我的肠都快悔青了。

  但世上哪有后悔药,想着我又哭了,我边走边擦着眼泪,不知过了多久,看着越来越晚的黑夜,我心如死水,拦了一辆的士坐回石牌。

  回到房间里,脑子空荡荡的,躺在床上望着呼机,希望有一个奇迹,收到萍呼我,但却一直没有,在焦虑中我睡着了,醒来看到天已经大亮,急忙起床梳洗,我要马上到车站坐车去虎门,这是最后的一线希望了。

  当我一路担忧、焦急、祈祷来到太平,走到萍租住的房门前,我呆在那里,大门大开,萍正在房间里打扫卫生,我站在门前怔怔地望着里面的萍。

  她终于发现站在门外的我,站起来看着我,道:“芯!你来了?”

  “你知道我昨天有多担心你吗?我在火车站找了你几个小时。”我突然觉得自己很傻,原来我的担忧都是多余的,她早就回虎门,看来我真是太单纯。

  想着我那么晚,一个人在火车站边哭边担心,傻傻地不停寻找,不停地呼她的呼机号,但她却狠心置之不理,连个回复都没有,我的心像被冰冷的凉水浇灌,又痛又寒。

  萍边打扫卫生边冷冷道:“昨天我在那里等你,等了好久都不见你来,我就又呼你。”

  “那是因为一路上都在堵车,广州不像虎门,那里很大,也天天堵车。”我大声道。

  “但后来,有一个男人复机,我当时就挺奇怪,怎么是个男人回复,然后我问他,你在哪里?他说他是你的朋友,而你现在正在洗澡。”

  我惊讶地望着萍:“我什么时候去洗澡了?我一直在广州一个人,什么男人啊?”

  “我哪知道,反正他就说你在洗澡,当时跟我一起的,还有我一个老乡,她讲你这是什么朋友啊,说好来接我们,居然这个时候还在洗澡,我一气之下,就坐的士自己回太平了。”萍不悦道。

  “我真是冤枉,我怎么会有男人帮我复机呢?我有没有男朋友,你又不是不知道,到广州才多久啊?而且我跟你打过电话说好马上来接你,怎么可能又跑去洗澡呢?当时我复不了你,是因为我坐在车上,没有电话怎么复机。”

  “我不知道,我哪知道?”萍负气道。

  “你是不是搞错了?或者别人复的根本不是你的机?”

  “哎呀!我哪搞得清楚。”萍不耐烦道。

  “你知道我在火车站,找了你多久吗?就算你上车走了,你也应该收得到我呼你,你到了太平也应该回复我一下,我昨天多担心,害怕你出事,你想事处事,怎么这么草率?完全不为别人着想一下?”

  萍没有出声,看着她沉默,我也不想讲了,再讲下去我们可能会吵架,既然事情都过去了,而且最重要是萍平安无事,同时,我也在心里反思,我是不是把这份友情看得太重要了。

  两个人坐在沙发上沉默不语,过了几分钟,萍道:“我的手饰都被我老乡偷走了。”

  “什么?”

  “就是我那个老乡阿燕。”

  “怎么会这样?”

  “我回家前,她说没地方住,让我这里给她暂住一下,我就把锁匙给了她,昨天我回来时,看到我的金项链、金戒指都不见了。”

  “你有没有仔细找清楚?”

  “找过了,今天我又找过了。”

  “那你有问她吗?”

  “问了。”

  “她怎么说?”

  “她说她不知道。”

  “就这样啊?”

  “嗯,她现在走了,我气死了,不是她偷怎么会不见呢?早知道不让她过来住了。”

  “谁让你自己不放好,这些贵重的东西你应该带回去的。”我没好气说道。

  “早知道我就应该带回家的,当时就想着她是我老乡,我相信她了,谁知道她把我的手饰偷走,我再也不想相信任何人了。”萍气愤地说。

  望着萍,我不知如何回答,再也不相信任何人?昨天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男子,随便一句话,她就马上相信,却不相信我告诉她正赶来接她,我是不是对这份友情太认真了?我开始产生怀疑。

  一会莲过来了,我们三个人一起吃了中午饭,下午我回广州,知道萍平安无事,我也放下心中大石,却有些伤感,一个多小时后到达广州,我由汽车站走出来,看到旁边有一个卖菠萝的小摊。

  “多少钱一块?”我指着前面,刚削好的菠萝块问道。

  “一块钱一块。”

  我马上拿起一块道:“给我一块。”说完边由袋子里掏了五块钱给他,边咬着吃。

  但等了半天也没见他找钱给我,他还在不紧不慢地削菠萝。

  “怎么不找钱我?”

  “找什么钱,刚好五块啊。”

  “什么啊?你刚刚不是说一块钱一块吗?”

  “是一块钱一块,但不是这样一块,你没看到我这块菠萝上插了五支竹签。”

  “那这样我不要了,我就要这一小块。”我急忙放下菠萝。

  “你都吃了,怎么能退回。”

  我快气爆了:“你这烂菠萝还要五块钱一块,你还不如去抢钱算了,你这是明着行骗吗?”

  他对我不理不睬。

  “操你妈的,快找钱?”我愤怒骂道:“日你祖宗,别以为我是女孩子就好欺负,你妈,找不找钱?”

  我简直快气疯了,什么破事都堆到一起了,妈的!到广州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昨天在火车站,像个傻逼一样又哭又跑,找了几个小时的人,今天一大早坐车去虎门,刚回广州,连买块菠萝也要被人坑,我能不气吗?

  他开始以为我只是一个小姑娘,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现在看到我如此凶悍,他也有些心虚起来:“是你自己要买的,东西也是你自己拿的,我没求你买。”然后不停在我面前晃动着手里的菠萝刀。

  这下子,真把我惹毛了,你以为你手里有刀我就怕,小时候我妈打我,我从来不会屈服,她越打,我就越任性越不理她,她让我别哭,我就偏要大声哭,所以从小没少挨打,加上早早就独自出门在外打工,已是法场上的麻雀,早吓大了。

  “你晃什么刀?你以为你有刀我就怕你,信不信我也去买把刀来砍死你,告诉你这狗日的,今天如果不找钱给我,你也别想做生意,我就不走了。”我像个泼妇一样叉着腰,站在他的菠萝摊前,当时心里真是没一点恐惧,甚至心中还在盘算着,假如真动手时我怎么还击,如何防御。

  由懂事后,就没有打过架,但小时候我打架从来没有输过,虽然我是那种弱不禁风的样子,但我特别能忍痛,如果不把跟我打架的对方先打哭,我是不会哭的,一直以来心中的怒火爆发了。

  我的骂声引来了旁人的观看,甚至马路经过的公共汽车,也有人拉开窗户向这里遥望,这也难怪的,一个漂亮的年轻女孩,站在小摊前对小摊主叫骂,能不稀奇嘛?

  可能看到我也不是好惹的角色,又见识了我的凶悍,他也不再凶恶,低头削他的菠萝,对我的叫骂声充耳不闻、视而不见,看着他这样子,我气不打一处,接着一脚踢在菠萝车上:“操你妈的,耳朵聋了,听到没有,找钱啊?”

  他急忙扶着菠萝车,愤怒地瞪了我一眼,接着又回头继续削菠萝,围观的人,都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只看到我一个人在这里又叫又骂的。

  看着旁边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我有些羞愧,这样站在大街上泼妇骂街,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而我骂了这么久,他也没有回过嘴,气也出得差不多了。

  “不找钱是不是?那我去报警。”说完向前走去,走着走着,但觉得有点搞笑,难道我告诉警察,说我被人骗了四块钱啊,谁会理我,回过头时,正好看到两女一男到他的菠萝摊前,我急忙跑回来,我想看看,他会不会像坑我一样坑别人。

  “多少钱一块?”那个男人问道。

  “一块钱一块。”他还是一样回答。

  “那拿三块吧。”说完,男人正要掏钱。

  我马上叫喊道:“别买,他是骗子,这菠萝五块钱一块,我刚刚被骗。”

  男人听我讲完,马上把钱放回袋子里,提上东西带着两个女人离开了,看着男人离开了,我得意地望着他,他没有出声继续削菠萝。

  “你以为我的钱是那么好骗的,如果你不骗我的钱,你现在就能卖出三块菠萝了,或者更多,而且也不用被骂,算账都不会,做人又不老实,难怪你只能靠假装卖菠萝骗钱,活该你这辈子风餐露宿、朝不保夕。”

  他仿佛听不见一样,对我还是置之不理,本来我是想看他怎么骗那两女一男的,但转念一想,如果他骗了那就好,我也有了帮手,到时我再兴风作浪,火上浇油,看他怎么收场。

  可万一他是个老滑头,挑人行骗呢?老老实实卖给他们一块钱一块,我非气死不可,这些骗子都是看人下菜,一般选择那些单独、弱小、老实的对象,他怎么可能这么傻每个人都去骗,只是今天他对我看走眼了。

  可能现在,他心里也是特别后悔,但这种人钱到手了,哪有拿出来的道理,往往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其实我也知道,他怎么样也不会找钱给我的,除非我找人帮忙,但为了五元找人出头,也太小题大做了。

  再说,刚刚我骂也骂了,气也出了,差不多就算了,开始那会我真是恨不得,把他面前的菠萝都推翻,但怕事闹大了不好收场,别赔了夫人又折兵,所以我才选择告诉那男的别买,既然你不找我钱,那我就让你损失生意。

  我也懒得骂了,就一直站在旁边不走,但十来分钟过去,来往的人虽然多,却没有人来买菠萝,弄得我想搞破坏都没机会,望着似火的骄阳,我不想站下去了,为了对付这样一个烂人,站在这里晒不值得。

  我决定离开,临走时,我不忘留下狠话吓唬他:“你妈b的,小心点,我可不是只在广州一天两天,将来再来火车站,看到你的菠萝摊,就有你受的,这几块钱留给你去买药吧,活该你这一辈子做骗子。”说完,我扬长而去。

  后来我又去了火车站许多次,都没有看到这个卖菠萝的骗子,就算在,我也有可能认不出他了,但这件事在我的心里印象深刻,多年来,每次在外面看到卖菠萝的,我都会想起这件事,一直不太喜欢在街边买东西,感觉他们特别没诚信,如果要买一定会先问清楚,买了再吃,再也不会边吃边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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